碧月没听出不对劲,只当是主子在问她话,她一边给主子梳头发,一边回答道:“听闻之前有个贵人,她擦面的香脂中加了桃汁,皇上只跟她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便起了一身的红疹子。”
晋国人喜欢往胭脂口脂中添加一些水果的汁水,这样做出来的胭脂口脂会散发果汁独特的香甜和芬芳,更受贵族女子们的追捧。
这种桃子口味的胭脂和口脂,因为制作过程甚是复杂,在晋国内十分受欢迎,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买得起,老百姓只能买一些最普通的胭脂口脂来用。
沈楚楚把玩着手中装口脂的小瓷盒,这瓷盒表面光滑剔透,瓷盒底部有一个红色的印章,印章已经模糊的看不清楚了,看起来这瓷盒跟着原主不少年了。
碧月见自家主子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瓷盒,忍不住劝慰道:“奴婢知道您不愿意扔掉这口脂,自打您回了相府,便日日将它随身携带着。可皇上对这口脂过敏,这口脂带在身上若是被旁人发现,指不定要给您安个什么罪名。”
“娘娘不如将它收起来,私下里用一用倒也无妨,只要面圣时不用便是了。”
沈楚楚挑了挑眉,听碧月这意思,原主在被接回京城之前,就已经拥有这一盒口脂了。
可当初原主是在小村庄的樵夫家长大的,樵夫穷的家里叮当响,只是勉强糊口,又怎么会给原主买这种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口脂?
又或者说,这是别人送给原主的口脂?
那既然原主将此物当做宝贝一般携带,便说明这送口脂的人,应该对原主来说很重要了。
她努力的想了许久,也没回忆起原书里有关于这口脂的剧情,所幸便也不想了,就算原主有什么往事,那也都已经过去了。
沈楚楚将口脂放回去,对着碧月吩咐道:“去取来嘉嫔送的那套华服,今日本宫便穿那一套。”
碧月应了一声,便转身去衣柜取衣裳了。
她趁碧月不在,连忙打开口脂的小瓷盒,用手指蘸取一点淡红色的口脂,朝着自己的唇上涂抹而去。
望着铜镜中模糊的人影,她抿了抿嘴唇,将唇瓣上的口脂抿的匀称了一些,在碧月回来之前,她将口脂的瓷盒盖上,又放了回去。
沈楚楚咂了咂嘴,唇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水蜜桃的香甜气息,她细细的品了品,这口脂中似乎还添了少许的清酒,光是闻着就令人有些醉了。
碧月拿着华服走过来,她一边给自家主子穿衣裳,一边抬起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娘娘,时辰不早了,不如先去启祥宫候着,莫要迟到了才是。”
启祥宫紧挨着养心殿,一般皇上翻完牌子,就有专门负责此事的嬷嬷帮嫔妃沐浴,沐浴过后嫔妃赤身钻进棉被中,太监将卷着棉被的嫔妃抬到养心殿中侍寝。
所以将宫宴设在启祥宫中,便是方便了宫宴过后,皇上翻牌子宠幸女人。
沈楚楚轻笑一声,她今晚上过敏,狗皇帝也别想好受。
他晚上不是要翻嘉嫔的牌子,和嘉嫔共度春宵吗?
且看看狗皇帝顶着一身红疹子,狗头肿成猪脑袋,可还有那个兴致宠幸嘉嫔。
沈楚楚不紧不慢的伸手理了理发髻,在碧月的搀扶下,从容不迫的上了殿外备好的步辇。
许是一炷香的时间,步辇便停在了启祥宫外,她还未下步辇,便在殿外看到了嘉嫔的身影。
几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围在嘉嫔身边说笑,嘉嫔一脸羞涩的与她们说着什么,她们发出了艳羡的惊叹。
沈楚楚对于她们说什么并不感兴趣,可她已经重新回到了剧情的轨道,接下来就必须要按照原轨来演戏。
她慢吞吞的下了步辇,缓步走近了启祥宫,嘉嫔一看到她,连忙对着她行了个礼:“嫔妾给娘娘请安。”
旁边的几个女子,也跟着嘉嫔一起福了福身子,给沈楚楚请安。
沈楚楚挑唇一笑:“这是说什么呢?都笑的这么开心,也说给本宫听听。”
她们面面相觑,却没一个人吱声,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楚贵妃有多爱慕皇上?
听闻前两日楚贵妃因为嘉嫔染病之事,被皇上责罚抄了一宿的佛经,皇上又给嘉嫔送了不少赏赐,简直羡煞旁人。
嘉嫔方才说起皇上给她的赏赐,还要拿出藩国进贡来的冬枣分给她们尝一尝,她们自然是要奉承她一番。
她们这些嫔妃个个出身名门世家,可在这后宫之中,谁得皇上的宠爱,谁才是赢家,她们只能违心去讨好嘉嫔。
楚贵妃和嘉嫔不对付,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一个是跟着粗鄙樵夫生活,如今拥有娘家强大背景的真千金,一个是相府金枝玉叶养大,深受皇上宠爱的假千金,她们哪一个也惹不起。
若是说错话惹到楚贵妃和嘉嫔其中一个,那往后在宫里的日子,只怕会更不好过。
嘉嫔像是完全没感觉气氛的尴尬,她让身边的婢子拿出了一只食盒,而后从中取出了几只装着冬枣的小碟子分给众人。
她将冬枣最多的那一碟,递给了沈楚楚,笑声柔柔道:“皇上赏给嫔妾两斤藩国的冬枣,味道甜美可口……啊,瞧嫔妾这记性,娘娘也分到了半斤冬枣,定然是尝过了的。”
听听,这白莲中带着一丝绿茶气息的语气,先是说皇上赏给自己两斤冬枣,后面又紧跟着说了一句娘娘也分到半斤。
表面上看起来仿佛是好心分给她冬枣,实则嘉嫔就是想炫耀皇上对自己有多宠爱,顺势再利用此事激怒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