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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2 / 2)

五声!

甲板中央。

池缎仍是抱着安爻大喊,嘴里嚷嚷着聘礼内容。

阮绊棠从船舱走出时,见到的便是安爻被揽在神医怀里,一边偏头忙着跟何凉凉吵架。

安赐则不断捡拾何凉凉滚至四处的棋。

场面堪称混乱。

阮绊棠:“……”

这确定是两天前在药人岛上大杀四方的神医与左右护法?

她见这几人都没空抽出时间听自己说话,视线又瞟到一旁的白衣仙尊,便上前说道:“仙尊,昨日服下神医药方的几名弟子,目前已能发出简单喉音,喉咙也不再疼痛。”

季澜收了收心神,朝她应首,说道:“记得让他们连喝七天,雷吼花的药粉还有,池缎都已经放在灶房里了,只要煮熟了便能食用。”

阮绊棠:“池大夫不愧是神医,菘儿谷的百草如此神奇,难怪外头总说重金难求。”

虽然这药草的名字略微难听,及俗气。

季澜笑道:“那是池缎自己改良的药草,外头找不到,所以才人人向往。”

阮绊棠好奇道:“不知菘儿谷有没有能够养颜的药草?或者能让人容颜不老的药丸。”

季澜正要答不清楚,池缎宛若有千里耳般,朝着这头说道:“有的有的,不过服下之前,得先把自己毁容,往脸上划个七七四十九刀,待血全部放干之后,再吃下我特制的剧毒药草,以毒攻毒,方可出落的如天仙般标志。阮门主想试试吗?”

阮绊棠:“……”

季澜忍不住失笑,身子一晃,便靠近另一人怀里。

帽兜中的雪松鼠也探出头来。

夜宇珹弯唇道:“菘儿谷的还有其他不同效用的东西,下回再带你过去玩。”

季澜眉眼弯弯,道:“好。”

即便此刻他们身在潭境,可他却觉得,距离布满绿茵的菘儿谷,不会太遥远。

甲板上笑声连连,安赐把捡回的所有棋子递给何凉凉,顺带替他将衣领拉紧,那张与年幼相差无几的脸,随即朝他绽开笑靥,带了点红,安赐回以同样笑容,伸指摸了下何凉凉颈侧小痣。

只是何凉凉与安爻停下吵架后,棋盘也不知被扔去甲板哪里,两人只好以堆叠棋子的游戏做为决斗。

池缎与安赐在旁做评审,却各自有坦护的对象。

每当何凉凉的棋高出安爻一些,分明无风,却会凭空被吹倒。

或者当安爻的棋高出一截,甲板地面便忽地震晃,好不容易叠高的棋子,应声而垮。

季澜见他俩身旁散落了不少棋,便随之蹲身,道:“那我也一起玩吧。”

夜宇珹蓦地往池缎和安赐的方向瞥去,对方二人立即收回方才弄出的掌风,表示从现在开始,这将是一场公平公正的比赛!

季澜便拾了一把棋子,跟着开始跌高。

只是不知为何,这回分明连微风都没有,甲板也平稳无晃,隔壁两人的棋却已倒塌无数遍,只有他的这堆完好无缺。

池缎不满的向夜宇珹投去目光,打算以跳海的方式做出抗议。船舱却在这时走出一批人。

季澜闻声抬脸,发觉是围攻药人岛当天,从东南树林处逃出的人,温雅的脸面朝对方展出浅笑。

其中一名白胡长至衣襟的老道长朝他应首,精神明显恢复不少,展颜道:“多谢船上诸位,我们一群人受了照顾,不知如何报答,要不是你们到来,也许我们就永远无法重见天日了。

接着老者又朝池缎说道:“特别感谢船上的大夫,您的医术高超,连我多年的背脊疼痛都一并治好了。”

他捶了捶腰,原本常年泛疼的腰椎,此刻已是舒缓不少。

池缎摆摆手,指了下隔壁,“应该的应该的,身为医者,救助是本能。不过你们最要感谢的不是我,若非宇珹拿着蟒牙粉撒至全岛,这会儿我们大概还在那岛上奔波。”

白胡长者这才将视线转向夜宇珹,道:“听闻夜焰宫首座高大威武,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救命之恩,老衲在此谢过。”

夜宇珹朝对方颔首,面上仍是一往如常的懒意。

季澜站在他身旁,说道:“前辈,为何你们会被掳进潭境?”

老道长抚着长须,眉眼随之紧皱,慢慢将前些日子的事情一一诉来:“约莫一个月前,我住的峰上正好结束一段修练期,其他长老护送弟子们出峰,我索性趁着这段空窗期闭关修练,岂料才闭关不过几天,峰上便有外来者闯入。我修练途中被干扰,只能强硬出关一探究竟,惊觉外头屋房已让人毁了大半,最引以为傲的藏书阁也成了废墟,上千本古册毁损破裂,宛若蝗虫过境。整个峰上破败不堪,”

老道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自是急着招回峰下所有人,可消息来不及送出,入侵者便又乍然现影。人面目凶恶,问我知不知晓峰上有本关于制造聚灵之器的书册,可老衲印象中根本没有这本册子,对方便用符咒将我们剩余八人击昏。醒来后,我等便身在一处地洞中,暗无天日,里头什么也没有。我们一行人只能挖地底的落叶与泥土食用,勉强度日。直到昨日,众人奄奄一息之际,终于听见外头传来轰隆声与喊叫,猜想救援已至,倘若错过这次机会,就是真的毫无活路了,洞里所有人即用尽剩下的力气,将地洞顶部的厚土给破开。”

奔出树林后,入眼的,却是满地不知名的绿色稠液和腥臭味,他们惊骇的一一避过,慌忙冲出树林。也是在上船之后,才知晓原来自己被掳进的地方,便是虫烟。

何凉凉听的脸色泛白,于心不忍道:“吃泥土和落叶?简直不是人过的生活!”

安爻也面色不佳,皱眉道:“为找聚灵之器作法而破坏了藏书阁?这闯入者该不会又是…”

甲板一侧,有个人忽地缓缓开口,接下了他想讲的话。

“是赤婪。”

柳卿声音不重不轻,却是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

阮绊棠重重蹙起眉:“从我们进虫烟之后,便不断听闻赤婪想夺取聚灵之器,可他如此心急找寻,究竟是为什么?”

池缎:“应是为了他主人。鬼尊常年无法出面,定是身体受了损伤,也许聚灵之器对他有用处。”

柳卿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想讲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老道长道:“我们峰上藏书阁虽古册众多,可里头并无制作聚灵器物的书籍,翻遍所有也找不出来。这种专门的技巧与仙术,得由特殊的教派制作。”

安爻:“可赤婪欲夺书册,为何不直接去找莫潇,莫家铁石不就属于其中一种吗?”

夜宇珹:“芜石门只剩莫潇一人,长年四处游走、不在家乡,赤婪若找不到他,自然只能另寻他法。”

莫潇:“确实如此,这几年我四处为家,从不久留于同一城,即便是去芜石门的老家等待,也未必找的到我。”

安爻讽刺道:“作为一条走狗,赤婪可真的忠心。为了主人,不惜将外界弄得翻天覆地,可谓是尽心尽力。”

何凉凉心有戚戚焉:“兴许修魔者都有走火入魔的前兆,才会如此沉迷与疯狂。”

老道长望着远方,眼前广阔的洋面,雾气垄罩,那些雾后面的危险,定是比药人岛恐惧百倍,“虫烟潭境向来只是道中传闻,没想到老衲终有一日也能亲身进入。”

可眼前这一大波人,却仿佛无所畏惧,个个面色泰然。

季澜浅笑道:“前辈放心,一定有机会再出去的。”

池缎欢快地拍手:“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药人岛也暂时搁下,不如今晚大家便轮流甲板上用饭。”

他指着远处黑漆漆的景色,道:“顺带欣赏风景。”

安爻一脸荒唐:“……你觉得这风景能看?”

何凉凉:“是阿,神医还是自个儿赏吧,我们去船舱用膳便成。”

季澜笑道:“不说欣赏风景,大家在甲板上热闹一下,确实能行。”

夜宇珹弯着唇角看他,神态发懒。

老道长见大家情绪恢复极快,方才的凝重一转眼便已消散,忍不住跟着放下心神,又抚了抚长须。

何凉凉望着他撸须动作,熟悉感又从心底油然升起。

半晌后,猛然一个拍掌:“您是钦关峰的老道长吧!难怪我总觉得有些眼熟!”

老道长随即弯起白眉,笑呵呵道:“没想到时隔数年,你还记得这件事。老衲一生带过的弟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千,虽无法全数记住,可对于你们几个,可是特别的有印象,即便你们当时年岁不大,可我昨日一上船便认出了,只是当下体力不支,便没有上前谈话。”

时光飞逝,当初的幼孩,已然出落成翩翩少年。

一旁安爻顿时瞪大了眼!

眼前老者这么一说,他也记起来了!钦关峰,便是他与何凉凉安赐幼年所待的地方。

老道长眼带笑意,朝何凉凉说道:“你们三人从小就吵吵闹闹,什么小事都能争执,刚刚我在船舱内便听见吵声,看来仍是如从前一样。”

莫潇道:“前辈说的,应该只有何凉凉和安爻吧,安赐一向稳重,难以想像幼年大吵大闹的画面。”

老道长笑开了脸,朝着何凉凉道:“确实如此,以往总是你们兄弟俩顾着吵嘴,我记得另一人总在协调纷争,当和事佬。”

何凉凉满脸嫌弃道:“谁跟他兄弟俩,要做安爻兄弟,我不如去和雪松鼠滴血认亲。”

安爻也道:“老子也是,不如和踏湮驹拜把!”

老道长似乎有些惊诧,似乎弄不懂这两人,说道:“你们两兄弟嘴上吵归吵,感情可别真的坏了,所有的血缘都是上辈子积累的缘分,得来不易。”

季澜听着听着,也终于察觉不对劲,忍不住问道:“亲兄弟?前辈指的是谁?”

老道长一脸理所当然地指着面前两少年,有些困惑道:“方才说的,不一直是他们吗?”

众人视线顺着他手指移去,目光所及,便是两个天天吵嘴的人。

安爻与何凉凉望着指向自己的手势,双双瞪大眼。

同一时间便齐声喊道:“怎么可能!前辈你定是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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