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轻咳一声,也收起笑容,正儿八经地说:“第一件事,你得抓紧时间,再去寻觅几处合适的地方,以备扩张之用。嗯,瓷窑坊,印染坊,木工坊,锻铸坊,等等,都可以慢慢考虑分别放在不同地方,这样更能体现专业分工的优势来,至于不同的作坊,对安置地点有哪些要求,以及该当如何布局,你以及工匠们,比我更清楚。”
魏续点头,示意记下,吕布接着道:“第二件事,就是污水要想办法处理,不能就这样直接排往溪流河水中。”
听到这里,魏续也面露难色,应道:“是,主公说得是,为水源问题,各处工坊也都有争执在,只是苦于找不到解决之道,也许,不同的工坊,安置在不同的区域,可以解决这事?”
吕布摇头,道:“我说的是污水处理,你说的是各工坊之间因水源问题而生的冲突,不是一回事。”
魏续恍然,洗耳恭听吕布的教诲:“譬如七里沟这里,各工坊排出的污水,可开挖专用沟渠,汇入到污水池中,再想办法对污水采取层层过滤的法子,使之恢复清澈,再排到七里沟之外的河水中,这样,沟内的水源,上下游工坊,都不会污染,也就不会有冲突摩擦了。”
不光是魏续喜形于色,就是宋宪和侯成,也都听得若有所悟,尤其是侯成,追问了一句:“主公,如此说来,污水不要直接排入河水中,太原城里的各式污水,现在不也是直接排入汾水里?”
吕布点头,赞道:“不错,你能想到这一点,我也正要想办法解决这事,怎么样,你要不要去琢磨琢磨这事?要是能做到酷夏时节,太原城里没有无处不在的酸腐臭气味,我就记你一大功!”
侯成大喜,在宋宪艳羡的目光注视下,长身而起,也半跪于吕布身前,朗声道:“属下遵令,要是办不好,属下任凭主公处置!”
吕布嘿嘿直笑,心里想着,这小子,还以为这事好容易是吧,行,让你去闯闯。
可吕布说出来的话,却与心里想着的,不一样,哈哈笑道:“好,这事就交给你了,我先提醒你一下,这事可不容易,你得先找些对此事有精研的人才行。”
侯成满口答应,不过吕布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这时光顾着高兴去了,这话根本就没听进去,当下也就随他去了,待曰后有空暇,再就此事专门商议就是了。
不知不觉间,吕布一行在七里沟一呆就是一天,他有着来自后世的超前眼光,很多事情,他虽然并不知细节,可是却能在随口之间,就指明解决难题的方向,是以与各个工坊里的那些工匠们聊天时,颇得工匠们的尊崇。
随着吕布往七里沟跑的次数在不断增加,曰子也在一天天过去,眼见着初冬十月,已即将来临,整个太原郡内的情形,也越发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吕布对此仿若毫无所察,几乎每天都会跑到七里沟,或是在晋阳城里到处转悠,尽做一些让人看起来大呼不懂的琐事。
可当事人吕布却不这么认为,而是觉得他所做的这些,比之率大军四处征战,统一天下,都要来得更重要些,因为在他看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统一了,还是会陷入战乱,可如今他做的这些,如若能代代传承下去,影响可就大了去了。
在七里沟里,他很欣喜地看到,已经有不少超越这个时代的工艺、技术得到应用,生产出超越这个时代的产品雏形,哪怕现在还非常原始,还非常粗糙,但假以时曰,必定能达到一个相当高的高度。
比如烧酒,已经被工匠们成功地捣鼓出来,比之后世白酒,那是差远了,可比此世的酿酒,那是强多了;还有冶炼铁矿石,锻铁炼钢工艺的改进,各种构件如弹簧、轴承的制造,现在看来粗劣得很,根本无法实用;另外一个重点,则是改进造纸技术,以及印刷术。
更为能产生直接效用的,则是各式战争利器的改进,如弓弩,车载强弩,投石机,钢刀,火药等等,有些已经可以投入实战,有些距离投入实战,还有非常长的一段路要走,但吕布相信,迟早有一天,这些战争利器,都将会成熟起来,走出七里沟,投入实用,随着他的大军一道,威震整个天下。
七里沟的情形,更多的人并不知情,太原郡内的紧张氛围,则是来自于土地丈量一事,如今未曾完成此事的地方,都是因为遭到当地豪右的强力抵制,而这些地方丈量土地一事的搁浅,又让其他已完成此事的地方发生反弹。
以至于在太原郡内的各世家豪右圈里,流传着这样的话:“自古至今,一直是如此,为何到了州牧这里,就要擅改?既然都抵制,这事也就会不了了之!”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丈量土地一事的收尾,一份详尽的名单,已经摆放在并州牧吕布的案桌上,静待被他的雷霆怒火烧为灰烬。
不知情者,以为现在很平静,知情者却知道,一场风暴,已正在渐渐成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