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苏然忽然话锋一转：“你先把我放下来吧。”
雨晴轻轻摇头。
“为什么？”苏然问。
“我下手很重，你现在——或许还不能走路吧。”雨晴的话语有些心虚。
苏然摇头：“我的身体——”
苏然本想挥挥手说，“我比你更清楚”，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跟绑了一吨沙袋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于是苏然只好把话锋转回来，以掩饰刚刚的尴尬：“话说，你是怎么从一本书想到这么多的？”
雨晴的脑袋颤了一下，或许是在如释重负之后做了一个吐舌头的样子：“就是在找你的路上，遇到了一群士兵，听他们说，僵尸们忽然都死干净了。”
“士兵？”苏然又有些担心：“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雨晴笑了：“你把士兵想成什么样子了啊？明明，士兵们都是很直率很正直的人呢。”
苏然本想点点头，但后脑隐隐的疼痛提醒他，最好不要这样。
于是苏然接着问道：“然后呢？”
雨晴答：“然后，我找到你的时候，看见你在一间玄幻风格很浓厚的屋子里面，神志也似乎有些不清醒，就想试着叫醒你，然后……然后我就拆了屋子，只是……只是似乎不小心下手重了一些呢。”
苏然能听出来，雨晴的话语之中一定隐瞒了些什么——大约，隐瞒的只是她那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表现吧。
于是苏然决定帮雨晴把她的思想补完
“然后的——”苏然说：“我大约都清楚了。”
“首先，僵尸们都死了，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具现小说世界的人放弃了这个小说所引发的后果。这有可能意味着，放弃小说世界的同时，真实世界会尽力抹消小说世界的一切事物。”
“然后，被僵尸们杀死的人没有复活，无论那些人是否知道这个小说世界，这很可能意味着，小说世界的事物对现实世界的影响会持续下去。”
“从而，如果我看了这本书，如果我因为这本书放弃了对脑海之中的小说世界的构思——如果刚刚推导的两条‘很有可能’都是成立的——那么不难得出结论，我看这本书有可能导致你消失。”
苏然看不到雨晴的表情，但苏然能想象出，雨晴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并不是如诗如画的“美”，而是像皮影戏一般的，因变化繁复而精彩。
皱眉，欣喜，羞恼，眼前一亮，如释重负——这些表情在几秒之内在一个人的脸上轮番上映，其效果，的确很精彩。
苏然还记得，在不久之前，在郑泽跟他讨论一道叫做“求n维齐次波动方程初值问题的解”的西洋数学题的时候，郑泽很轻易地解决了这个问题的一维情形，结果在二维情形上面卡了许久，终于做完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准备放弃向三维情形发起冲击了。
就在郑泽吐槽这道题有多难的时候，苏然忽然发现，其实三维情形比二维情形简单——更重要的是，借助三维情形推导二维情形也很简单。
当苏然告诉郑泽这个发现的时候，苏然一辈子也忘不了郑泽那个肌肉抽搐到精彩的表情。
唯一可惜的是，苏然这次看不见雨晴如此精彩的样子了。
大约是那皮影戏一般的表情演完了，雨晴弱弱的应了一声：“嗯——不过，话说……表现得太聪明的话，容易找不到女朋友的……”
苏然笑了笑，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