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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四狄入侵祸四乱冀并(1 / 2)

 邹晋被困在山洞之中,王卿道:“如今大事已定,不要再增加我西凉子弟的伤亡了,朝洞内喊话劝降吧,若三次不回应,先乱箭射入,待弓弩射完就放火。”

于是一名传令官在门口喊道:“贼首邹晋听着,如今你大势已去,囚于此洞内,若俯首而降,避免刀兵,尚可保全洞内人性命,若不肯,乃是自取灭亡之道!”

三通话后,只听洞内传来邹晋之声:“天道昭昭,紫微永耀,汝等如此对待上天选派之人,迟早会早报应的。”

王卿叹气道:“信天命而不信人治,自取灭亡也。传我将令,射杀紫微贼首邹晋!”

随后王卿所带五百强弩手,五百强弓手轮流放箭,顿时洞内惨叫连连,如同地狱之声,随后王卿又让骑军持弓下马射击,射击了半个时辰方才射完所有箭矢。之后王卿下令于洞口放火,火势渐渐烧大,洞内若熔炉,洞中传来无数哀嚎惨叫之声,众西凉将士皆听之瘆瘆。火烧了三个时辰方才烧完,洞中极为炽热,士卒皆不能进。直至第二天早晨,洞中热度方才散去。

王卿带头进入洞中搜寻,看见洞内有内室,大约十丈见方,陈列焦尸百余具,皆面目全非,身上被插满箭头,不能分辨身份,但是有一具尸体,身上衣服乃是金丝所做,头发虽没,却留金冠。王卿叹曰:“此必贼首邹晋也!此人急功近利、纵容下属、不行教化、妄自尊大、自恃所成、不能谦逊,此乃此贼子灭亡之道,倘若是我,又怎么会急着进攻洛阳这种险地呢?望今天诸公能记得此人教训。来人,将所有尸首运回洛阳处置!”

随后众人回到洛阳,马衎命人将邹晋尸首枭首,身体千刀万剐,剁成碎末,用大缸摆放在洛阳城广阳门门口,门口立一旗杆,邹晋之首囚于荆棘制成的笼子内悬于杆上。过往洛阳百姓无不唾弃此人。

随即西凉各军在城中发现紫微军囤积的宝库,里面全是太和五铢钱和金银珠宝,皆乃搜刮洛阳百姓和皇宫所来,堆积如山,琳琅满目。马衎欲命人以战利品的名义运到西凉军大营,并以此封赏将士。王卿谏言道:“州牧不可!紫微军自进图洛阳后,劫掠都城,为祸百姓。这些都是搜刮百姓与皇宫而来。这奇珍异宝应当封存,待他日重送还帝廷。而这些五铢钱应当用于重建洛阳,赈济百姓,安置民居,消弭战乱,否则只怕洛阳人心不稳,必生祸端!”

马衎怒斥道:“可笑,此皆战利品,自当用于封赏将士,以震军心!若收回战利品,你让我们这些辛苦了半年,拿着命拼杀的军士如何想?且不说五铢钱,就这些奇珍异宝,即使送到长安未央宫,皇帝才五岁,懂什么奇珍异宝?”

王卿道:“军士之功朝廷自会封赏,即使朝廷不赏,我等只需调拨西凉钱粮嘉奖军士即可,如此私留物品,恐有他人猜忌啊!”

马衎道:“那你就别要了!”说罢,马衎出帐而走。而随后,马衎赏了其他将士,只有酒泉将士无一人封赏,士卒多怨言。

王祁在酒泉军大营中问道:“父亲,平日战功缴获的宝物,您不都封赏全军吗?可是今日为何如此?”

王卿道:“昔日我等乃是与西域、匈奴、羌人等外族作战,其缴获自然可以用于封赏,其人口皆是奴娼。然今日我们奉陛下旨意前去收复故都,平定紫微,此乃是内争,其缴获都是昔日皇帝之物或者同胞之资,自然应当物归原主方能不留口实,不惹人怨,如同县尉抓贼,贼之赃物必然是归还原主,而不是县尉私吞,犒赏捕快,此乃一同之理也。而洛阳之民也皆是大魏臣民,虽不至于像外狄那样被掠为奴娼,但是也不能放置不管。若不妥善安置,必生暴乱。”

众将听之,方才恍然大悟,皆表示同意王卿之言。

果不其然,听说缴获了诸多宝物,各大达官显贵、门阀士族皆手持账单前往马衎军营寻找自己被掳走的宝物。然而所有宝物皆已犒赏将士。于是达官显贵们皆与马衎等人争吵于帐前,马衎不忍其烦,遂命校场手驱逐这些人,然而这些人不走,破口大骂。马衎一怒之下,命军士将所有人乱棍打出。此后朝廷中的达官显贵以及许多门阀士族对马衎以及西凉军颇有微词,极为不满。

而过了几日,马衎自己不喜欢现住住宅,故身边弄臣蒋霖道:“主公历经数月,如今方才得到休整,主公立下如此国士之功,若休息不好,岂不得不偿失。臣素闻洛阳北宫甚是繁华舒适,主公何不移居洛阳北宫?”

马衎道:“这北宫乃是皇帝陛下宫殿,我怎可住之?”

蒋霖道:“主公,如今陛下已然迁往长安,洛阳自然成了废都,又何来陛下之宫殿。而且听说紫贼首邹晋在北宫留下了许多妾侍和奇珍异宝……”

马衎道:“哈哈,那就移居北宫,让各位太守也住进来吧,共享舒适。”

第二天王卿听闻马衎已经夜宿北宫,甚为惶恐,赶紧前去北宫面见马衎,路途中正好遇到了同样去谏言的王羽,于是二人进入北宫面见马衎。只见马衎卧于德阳殿,周围皆有宫女伺候。

王卿见到此景,急忙跪曰:“州牧!您怎可如此,此南北宫乃是皇帝陛下宫殿,您夜宿此处,难道不怕背上谋逆篡权的罪名吗?”

马衎曰:“此等小事,公逊何必小题大做,只不过住住这没人住的废弃宫殿而已,有何大碍。公逊也来此处居住吧,我知你颈椎甚是不好,我将最舒适的迎春殿腾出来给你住,免得你身体不舒服。”

王卿焦急地说:“嘉安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北宫万万不可住啊。若有人将此事呈报给长安,乔谓等人必然认为我等有夺权的野心,只怕凉州军会遭受非议,甚至是被人冠以叛国的罪名啊!”

马衎听到此言,怒道:“乔谓那厮知道了又如何?我还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呢!一个城门郎之子,居然踩在我的头上,对我发号施令,我武威马氏威震雍凉,他乔氏和公孙氏算什么东西!”

王卿赶紧劝道:“嘉安兄!谨言慎行啊!此言在我凉州可以随便说,如今我军远征司州,受制于人,若不谨言慎行,恐生变数啊。而且,请嘉安兄务必搬出北宫,否则怕他人对嘉安兄不利!”

马衎看到王卿如此劝说,只好同意说:“好,我即刻迁出就是了。”

而王卿走到马衎面前又耳语了一句:“嘉安兄可否夜宿宫女?请务必说实话。”

马衎怔了一下,然后点头说:“恩。”

王卿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耳语说:“恐生有变,当晚宫人宦官,请嘉安兄妥善处理。”

于是马衎搬出宫后,便秘密处死了当晚的所有宫女宦官。

没多久,紫微之乱平定的消息传到了长安,长安官员百姓皆举城庆祝。大将军乔谓甚是高兴,于是立册开始封赏。乔谓自己领了头功,加封扶风国公,兼领太尉之职。国舅爷公孙芝领丞相,封代国公。而乔氏一族以及公孙一族皆加封,其中九卿以及三省六曹之中几乎全是乔氏和公孙氏以及联姻家族。

而对于功劳册之上的人,各个人物都纷纷开始动手脚,送信送礼,就连马衎也挑选缴获物品中最好的宝物送给了乔谓和公孙芝。于是在一轮贿赂和走关系下,封赏名单出来了。

青州牧诸葛泰平定青州、冀州有功,封辅国将军,赐平寿侯。

兖州牧曹祝平定兖州,攻取泗水、虎牢,协助攻取洛阳有功,封龙骧将军,因曹氏皇族,赐兖公。

凉州牧马衎收复洛阳,诛杀贼首邹晋有功,封征虏将军,赐武威郡公。酒泉太守王卿,屡献奇策,亲斩邹晋,封奋武将军,赐玉门亭侯。马岳封振威将军,赐威亭侯。王羽封奋威将军,赐居延亭侯。张沛封扬武将军,赐昭武亭侯。马岚封宁朔将军,赐羌亭侯。

而其他各州参与平叛着,均得到封赏。

其中康粲最为多,因为之前冒领了杨苏诸多功劳,加上乔谓为了压制皇族曹祝的功劳,于是乔谓的谋士出谋划策,将杨苏所有在冀州的功劳全部算在康粲的头上,又有诸葛泰作保。于是朝廷以其收复了泰山郡、解青州之围和收复冀州有功,封其为骁骑将军,赐夏丘乡侯,领冀州牧。其爵位为乡侯,甚至高出了凉州诸太守的亭侯爵一品,曹祝、马衎等人很是不满。但是乔谓欲拉拢诸葛泰,又想将冀州置于自己控制下,便如此封分了。

甚至连刘安也只是封了伏波将军,赐泰山郡伯,领东郡太守而已。所以本想借弟弟军功扩展刘家势力的豫州牧刘平极为恼怒。本欲上书,但是被谋士宋锦劝下说:“主公此时上书,既不会让您的弟弟刘安加封,而且会让乔谓知道您不满。如此得不偿失,倒不如暂且忍下,乔谓如此卖官鬻爵、胡乱封赏,他日必遭唾弃。主公只需静观其变便可。”

至于杨苏,虽然有曹祝、刘安推荐,但是因为曹祝乃是皇族,且是皇族中最有实力的,乔谓不希望皇族势力过强,加上刘安曾经任廷尉期间得罪过乔氏和公孙氏,这使得乔、公孙更加轻视杨苏。所以对于杨苏,只是封了巨野县长,而乔谓将诛杀邹齐的功劳算到了原来巨野县长宋含的头上,故而宋含得了山阳太守一职。宋含感觉受之有愧,欲上书将山阳太守之职转封杨苏,自己仍然做巨野县长。但是杨苏制止了宋含,再三推辞说:“公治理巨野二十载,县足民丰,颇有功绩。此次升迁乃是情理之中。而公上书乃是多此一举。苏本出生寒门,原为木工,如今得此县长之职已然惊奇,望公勿念。”

于是宋含作罢,而裴宕仍然是巨野县尉,罗抗为县丞,原投降杨苏的紫微军将领大多留在曹祝麾下效力。而原震雷将军赵毅因抗击四狄有功,朝廷赦免其造反之罪,并封折冲将军领中山太守,抗击四狄。白佐则追随杨苏,故任了巨野农啬夫。而任横则为了追随白佐,亦到了巨野,任官巨野工啬夫。

且说在朝廷,紫微之乱新定,乔谓与公孙芝于未央宫大摆庆功宴席,席后,公孙芝问乔谓:“太尉可安乐否?”

乔谓大笑说:“内贼已定,外狄不能继续内侵,何不安乐?”

公孙芝道:“太尉真是不知我们已经大祸临头矣。”

乔谓面露疑惑,又复笑问:“丞相多虑矣,我等受托孤之命,摄理朝政,天下皆归我们节制,谁人敢制造大祸于我们?”

公孙芝摇了摇头说:“太尉忘记董卓、司马之祸乎?自古外兵不可倚仗,如今凉州兵平定紫微之乱,若久留中原,只怕拥兵自重,滋生事变,太尉应当早处置啊。而我近来收到密报,西凉太守马衎私吞皇室和权贵的财物,并且对我等的封赏名单极为不满,马衎甚至大骂太尉您。而且洛阳传言,马衎曾夜宿于洛阳北宫,虽未人证,但是无风不起浪,只恐凉州兵回兵时会如昔日董卓一般。”

乔谓道:“什么!可恶的西凉蛮子!公孙丞相之言甚是有理,凉州拥兵数万,且战力惊人,马衎又是陆齐旧部,在我们废曹康的时候就对我们不满,凉州军也渐渐不受我们节制,是该削了马衎军权了。只不过不知公孙丞相有何谋划?”

公孙芝曰:“如今北方四狄未平,我仍需凉州兵平定,但是攘外必先安内,凉州兵也不得不防。兵法曰: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我们何不分解凉州兵。凉州诸将之中,以王卿最善谋略,以马岳最为武勇,若令此二人从马衎身边分开,马衎便不足为惧。”

乔谓不解问:“您如何将二人分开。”

公孙芝曰:“我们何不命王卿统帅王羽、马岳,领本部西凉军前往北方破除四狄,如此即可调离王卿、马岳防卫四狄进攻,又可借刀杀人,削弱这一部分的西凉军。而对于马衎,我们则说羌人联合西域造反,遂令马衎带领马岚、张沛返回凉州御敌。待马衎至长安,我们以陛下封赏名义,让其进宫,如此他和诸将必没有武备。然后我们趁机……”

乔谓道:“如此麻烦的计策。何不让西凉军一起去冀州和四狄厮杀,让其两败俱伤,如此只需一计借刀杀人,到时候我们随便扣个谋反的罪名,然后派军剿灭不就行了。”

公孙芝道:“凉州军皆去,只怕四狄不是其敌手啊,若凉州军立下破除四狄这样的拯救国家、民族之功。届时我等若再扣罪名,你说天下会相信谁?到时我等军力何以剿灭?而且我们此役只是要诛杀铲除曹康、陆齐旧部,以稳固我外孙潜儿的统治,并不要诛杀全部凉州兵。而凉州兵若能收入我等麾下,我等还会再怕各大诸侯和门阀士族了吗?”

乔谓露出微笑道:“丞相所言甚是,就按你说的做。”

过了几日,诏书下发至洛阳马衎处。马衎遂召众人商议。王卿笑曰:“嘉安兄,看来你夜宿北宫之事还是传了出去,乔谓这是要杀我们啊。”

众将皆面面相觑,不知王卿所言何意。王卿道:“羌族在张掖骆驼城被璎儿以石漆之火烧死了数万男丁,那还来得兵力?西域诸国又有敦煌太守仓函兄镇守,又怎敢来犯?只怕是公孙芝和乔谓不了解西凉之事,凭刻板印象编出来的理由吧,又怎么能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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