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江东姓虞的一户人家的儿子,家里祖上数代都是种田的。荆楚那等地方,土地贫瘠,种不出什么东西来,穷乡僻壤之地。说起来,先帝的其他公主所嫁,都是列候彻侯之位,如何到了陛下,竟然下令去嫁到江东那地方,远离关中,公主到时候必定会思念家乡。”
章邯听了,瞪大眼睛,沉声道:
“不可妄语,我看陛下此举,利在千秋。不过,今日我们只是叙旧,不论政事,继续喝!”
两人见状,自然也跟着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这连个昔日的下属,因为被章邯的举动所感动,也渐渐将理智抛在脑后,满脑子都是昔日的情谊。
“都尉如今高升,我等本该贺喜都尉,只是话到了嘴边,每每却不敢开口。”
“都是兄弟,这种话就不必说了,你们二人的心意,我都放在心里。”
“不,都尉,在我们面前,都尉大可直言。别看我们两个仍旧在宫中,经常陪伴陛下,可是却不如从前快活。”
章邯眼瞅着这两人就要酒后吐真言,赶忙对外说,我请来的两位贵客都醉了,你们快把门关上,让二位歇息。
门外的人见状,是把门拉上了,可是章邯却没有离开。
“二位在宫中,可是有什么不如意吗?”
“都尉,你的处境,就是我们的处境。”
章邯察觉自己的心事好像被人看穿,但是他又不敢承认,只是佯装喝酒。他举起酒爵,晃了一晃,忽的见那酒爵中的人影,面容憔悴,鬓边还有白发,不由得心里悲戚,将酒爵往案上一掼。
“哎!”
一人拉住章邯的衣襟,说道:
“都尉此番虽然升迁,外人看着都羡慕都尉,觉得都尉此番升迁乃大喜事,实际上,我们却看的明白,都尉这些时日虽然做了都尉,可是却不比从前为少府时快活。”
这话,可真是不假。
“我虽为都尉,可是掌管军事。如今天下太平无事,我也无处可用。”
“都尉,您虽然官职更高,可是实权不在啊。曾经您是少府,府库、皇陵、宫中,都是由您掌管,先帝若是没了您,就如同丢了左膀右臂,连宫门都难以出的。如今都尉离了宫中,居在宫外,若是无诏,根本难以得见陛下,又靠什么向陛下表示忠诚呢。”
章邯听了,不免神色阴郁。
“我观都尉自从官拜都尉,反而门前清冷。这咸阳城,咸阳宫,上上下下都是文吏的天下了。数月前那件事,一半咸阳人士远赴荆楚,自那日后,帝国的男子气概,可被削了一半。”
章邯皱眉,他是打算听些消息,可是他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听了别人几句坏话,然后就开始否认二世的政策。
国之大事,你们这些文吏不懂罢了。若是不削兵权,陛下必然心疑兵家。若是陛下不先动手,到时候就是兵家动手,若真是如此,事情更难收场。难以置信,关外贼兵未起,关中却一片大乱到时候天下还不大乱。
二世只是想着快速解决问题,快刀斩乱麻。
“二位今日喝的太多了,还是快快住口,早些休息去吧。”
章邯丢了这两个人,然后回了自己的书房,他一个人望着天上的寒月,心中莫名的烦恼。
“将军自从做了都尉,可不如过往得意快活啊!”
这话刻在了章邯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