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兰殿。
雪姬正坐在殿中抚摸隆起的小腹,公子晣则对着韩非子的文章想着午时什么时候才能到,到时候他就可以趁着她母君睡觉然后溜出去打弹弓了。
晣对着这书,脑子里则都是树上的奇形怪状、颜色各异的鸟儿。
却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剧烈的车马声。
皇后的寝宫,那可是在内宫。王戊让皇后调动三千郎卫助他,也意味着抽调了内宫一半的防卫。
要知道保护整座咸阳宫的郎卫,上上下下共计三万人。皇帝外出,带了不少兵马,但是剩下的兵马,王戊也不敢调动,那可是保护三座宫室——章台、祈年、望夷的兵马。
除过皇帝之外的人调动三千兵马,自然引起整座咸阳宫的人关注。
大堆人马从宫中呼啸而过,车声隆隆,气势自然极大。
雪姬自然也被这声音惊动了。
“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子晣的心思这下收回来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整座皇城内都知道皇后调兵出宫了。
持着皇后的节和玉玺,王戊代皇后下令,文武百官入宫朝见,须得通过皇后的准允方可。
咸阳宫中的郎卫,自然都是受过严格的挑选和训练的,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今日这种情况。
竟然是御史大夫拿着皇后的玉玺对他们发号施令。
这把守宫门的卫尉百里无敌也并非不知变通之人,如今皇帝不在,宫中虽然是群龙无首,但是皇帝之下,是为皇后。
百利无敌对着王戊的口令自然是皱眉沉思。
王戊对着百利无敌道:
“你很快就会明白我的用意,我今日做这样的安排,是唯恐咸阳城中大乱,有人意图为祸皇宫,你守好咸阳宫。”
百利无敌闻言,自然心头一紧。
“敢问御史,可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才需要戒严?若是陛下回来,在下可不好对陛下交代。”
王戊急着缉拿叛逆分子,他需要争分夺秒,而且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说的越多,只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王戊只是呵斥道:
“你好大的胆子,连皇后的话也不听。”
这话刺耳,但是相当管用,百利无敌只好道:
“卑下遵命。”
三千郎卫驾车而出,却也不知为何,只是跟着令旗行动。
车马相接,轰轰隆隆,百利无敌站在宫门口吃了一口又一口黄土。
“怪事!”
王戊带着皇后的郎卫出了宫,很快又去了自己的御史府,带了御史丞等率府中全部兵马前来缉拿叛逆之徒。
王戊足足凑了五千人的队伍,围在帝国的两位上卿家门前。
一位上卿为姚贾,另一位则为荀攸。
彼时两位上卿都正在自己府中闲坐,还以为这天下都是歌舞升平。随后,其府吏匆匆来报,说是府门已经被围。
所谓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不满皇帝陛下在秦国革新的人,首当其冲正是这二人,只因为他们官职更高,说话更具有分量。
两人听到府门被围,当即便要带着家里老小仓皇而逃,门客也各做反应,但是府中已经是乱作一团。
不过片刻的功夫,王戊又下令让郎卫进去捉拿了姚、荀两家一家老小。
外面车马喧闹,府中一片哭嚎。
姚贾总算是在上囚车之时拿出了些上卿的架子,只是道:
“王戊,老夫何错之有?”
王戊阴阴笑道:
“有什么错?等皇帝陛下回来你再慢慢对皇帝陛下解释吧。”
说完这话,王戊赶着马车就继续按图索骥。
王戊的计划,本是借着他的职权,将叛逆分子一一揪出来,押入大牢,等皇帝陛下回来再发落。
而这些出现在帛书上的名字,也正是曾经反对过皇帝推行儒术治国的人。
王戊目露凶光的看着帛书,殊不知咸阳城中已经开始起火了。
从他带兵围了姚贾一家开始,这咸阳城卿将之门第便有所耳闻。而宫中又渐渐透露出消息,有人造反。
这个时候,究竟你有没有造反已经不重要了。
大家关心的是,王戊是支持皇帝陛下改革的人,他们曾联合起来弹劾过王戊,这么一来,他们自然而然觉得王戊是趁机想要铲除他们这些反对改革的老顽固。
这激起了一些功勋之后的不满情绪。
五大夫赵婴闻之,很快便聚了有爵位的将领们聚在一起讨论应对这件事。
“王戊方才竟然以谋反的罪名逮捕了姚贾、荀攸二位上卿,姚贾乃是先帝在世时有大功的重臣,他既然敢逮捕姚贾,那随后必然敢来逮捕我等,给我们安上罪名,逼迫我等就范。”
“如今皇帝陛下宁可信任王戊这样的顽固匹夫,也不肯信任我们,给予王戊对我等的生杀予夺之权。让王戊在咸阳祸患我等先帝的辅佐之臣,我想王戊的队伍已经在朝着我们赶来了。”
“如今我们逃是逃不过了,唯有以死抗之。绝不能让王戊将我等以谋反之名逮捕起来,有失体统!”
赵婴经常随先帝出行,在这些大臣之中颇有威严。此时他仍旧端着大将的气度,义正言辞道。
对于这件事情,他赵婴不管听到什么样的消息始终未露出惧色。
大家听了,自然附和。
其他五大夫、公乘、左庶长、右庶长纷纷附和。
但这个时候,司马景却出言道:
“可是我们已死抗之,谁又来洗刷我们的冤屈呢?我们未有造反之心啊。我以为,我等应当主动让御史搜查,以表明自己的清白之心,否则摊上这样的祸事,那可是株连九族的祸事。”
“我等未有造反之心,如今若是贸然和王戊起了冲突,到时候局面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其他人听了,纷纷缄口不言。
曹宣也觉得,这个时候出来公然反抗,只会使得局面更加糟糕。
曹宣亦然出言道:
“我以为司马公乘所言极是。我等稍安勿躁,且看御史王戊有何凭证。何况,我等都是清清白白之人,他怎可给我们凭空安上罪名。皇帝陛下更是以仁名在外,决计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司马景亦然道:
“我也以为如此。我的儿子司马谈在宫中为事,经常见到陛下,陛下处事力求公允,对我等也是以礼相待。今日之事怕是一场误会。我等皆为先帝提拔起来的功臣,怎能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这个时候,王贲的从弟王炎却站出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