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好勇啊，姚芝芝。凌神热搜还在微博上挂着，你送他耳塞的意思是让他弹琴的时候给别人带上吗？】
“姚芝芝！我受够了，你能不能不要拿这些垃圾侮辱凌燃了！”
台下的荆芷芊受不了，站起来直接朝台上走。
【！！！】
【芊芊受不了自己偶像被姚芝芝这么嘲讽，她就是太正义了。】
她一把抓住芝芝手上的小黑盒就要往外丢，结果可想而知，芝芝轻轻收拢手指，黑盒子纹丝不动。
荆芷芊失了面子更是恼羞成怒：“亏你还是他亲自选的学员，你是看他人生低谷，连琴都弹不出来，就送耳塞嘲讽他吗？”
至今还没来得及看微博的芝芝一脸惊讶：“啊，你们都听过他弹琴啦，那确实挺难听的。”
所有人都被姚芝芝的狼人发言震惊了，包括站旁边的荆芷芊，她嘴巴一张一合，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妈呀，我要窒息了，妹妹你在说什么啊？】
【靠，姚芝芝，我们凌神虽然因为车祸的后遗症现在处于困难期，但也不能被人这样侮辱。】
【凌神这么惨了，这个姚芝芝还要在大庭广众下羞辱他？】
“可是这不是耳塞啊，这是助听器来着。”芝芝拿起盒子里的耳机放耳朵边，大大的机声掩盖了整个耳朵，上面有各种小按键，一看就是专门给老眼昏花的老人设计的。
？？？
荆芷芊一口气没吸上来，用更加离谱的眼神望着姚芝芝：“什么东西？助听器？他要助听器干什么？”
芝芝义正词严：“当然是帮助他恢复啦，网上说车祸后遗症还包括听觉上的不灵敏。
既然他弹得难听，那更要把每一个音都听清楚啦；这上面还有录音功能，可以反复倾听自己的难听的琴声，好好思考一下，为什么会这么难听。”
姚芝芝话里每说一句难听，底下的学员都不禁缩了缩脖子。
只有姚芝芝毫无所觉，还在继续大声介绍。
她说每一句话，都会想起昨晚钢琴前那个倔强孤高又脆弱的背影。所以她很清楚，凌燃不是逃避自我的人。
就像她小的时候，族群里的大家一起出去捕猎。当她捉到最小那条鱼的时候，族长就会特意把那条小鱼和当天最大的猎物摆在一起，让她看清楚自己的不行，才能变得更好。
“这不还是嘲讽？你烦不烦，说多少个难听了？你觉得凌燃会接受这些嘲讽他的垃圾吗？”
“会。礼物我收下了，谢谢。”
凌燃不知道什么站在了主楼玻璃门口，看着草坪这边的热闹大会。
【！！！】
【完蛋，背后说人坏话被正主听见了。】
【完蛋啥，没听见凌燃刚刚说他接受礼物了吗】
凌燃走到话筒边，从主持人手里接过那件辣眼睛的土味秋裤，还有姚芝芝手上的助听器。
不知道是台下哪个好事的喊了一句：“穿上看看——”，“啊对，戴上试试。”
凌燃楞了一楞，可能是太耿直善良了，出于收礼物的礼貌，居然真的拿花秋裤在身下比了比。
“噗。”不知道谁的第一声，然后底下都笑开了。
【哇，我错了，这秋裤明明超级好看，凌神这大长腿一比画，连这种东西都有T台感了。】
【不，还是太好笑了哈哈哈，特别是凌神还一脸认真的表情，旁边那个姚芝芝怎么是一副慈爱的样子，笑吐了，这画面。姚妈妈和她的冷面宝宝。】
这种世界级天才的出糗画面可不常见，有好事的人马上截图，还顺便给凌燃把秋裤和助听器都P好了，再故意发凌燃那条热搜下。
微博的吃瓜路人本来还在嘲，凌燃一代天才，居然弹琴弹成这样了，而且都弹成这样了，还敢去当导师呢？
结果就看见一副凌燃的恶搞动图：下身是红配绿乡村秋裤，耳边是又厚又重的老年助听器，坐在钢琴边弹着棉花。
大家的第一反应是好笑，很快又觉得太过了。
凌神好歹是世界级天才啊，之前有那么多可以传世的名曲。就算这次综艺当导师的事他有错，但也罪不至此。被勾起好奇心的路人去了解了这个梗图的出处，心里就更加复杂起来。
本来，关于凌燃是否有资格当《乐！》导师的这个话题，如果是凌燃助理或者公司单独微博发文卖惨，就会说三年前那场车祸多么严重，凌燃本身是多么励志，从来没有放弃过音乐，还在拼命练习。他完全是想要离音乐更近一点才同意当《乐！》导师的。
那凌燃的粉丝肯定买账，还会在微博下面刷“我们永远支持你，加油凌神”，“不要紧的凌神，不管多久我们都等你。”这种肉麻话。
但路人可不会管你这么多，大部分人看个前因后果就过去了，心里只会留下关于凌燃明知身体不适，还当导师的负面印象。
甚至有些刻薄的吃瓜群众还会凉薄一晒，十分不爽：某人连琴都弹不出来了，还能上节目当导师，动动嘴皮就能赚钱，真是舒服啊。
但姚芝芝送礼的事一打岔，不止送凌燃微博出道，还直接出圈了。凌神配秋裤和老年助听器的奇妙组合，路人都忍不住点进去看一眼具体是什么起因。
这个可笑的秋裤让这些路人记住了凌晨4点还在弹琴的凌神；这个滑稽助听器给人展示了凌神的隐忍，这么难听的琴音还要逼自己一听再听。
当初的世界级天才，现在的穿秋裤带老人助听器弹棉花的可怜人。这对比太过强烈，好笑过后就是心酸，它给那些吃瓜路人一个愿意点进来了解他的机会。
【我之前刚毕业的时候去学校实习，被里面的各种事啊人啊搞得太累了，然后不想干就辞职了，虽然我之前一直都想当老师来着。
但现在回看，这算啥啊，凌神这种级别的天才，一个车祸变成这样，都还在努力从低谷里爬起来，自己默默练习到凌晨4点。这一对比，我真的太颓了。】
【我也是，本来热搜的那个图太搞笑，我才点进来的。结果现在是笑完就想哭，人生真的很无常，要是我像凌燃那样曾经站在那么高的位置上，结果现在跌进土里，我肯定没有勇气听自己弹琴了。
每按一个音都是对自己的嘲笑啊，很难想象凌燃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每天练到凌晨，姚芝芝送的助听器也淡定收下了。他的心性也太强了。】
【是的，我之前也是弹吉他的手受伤了。其实伤得不重，但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去重新磨合。但当我术后第一次弹吉他，听到自己弹的那种垃圾，我就再也没弹过了，就是受不了。
这比你是初学者弹得差的时候要痛苦几万倍。因为你的耳朵会时刻提醒你自己，你原来弹得多好，现在就有多差。曾经拥有过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失去。
因为这一点，我真的好佩服凌燃，我没有他这种勇气。】
如果此时有分析过明星公关的同学，就能看出姚芝芝这番举动，居然巧合地成就了凌燃某种程度的自黑。用这种土味的不和谐，反而让大家清楚了他背后的心酸。
微博的吃瓜路人也被这种反差吸引，了解直播详情现在都不能满足他们了，他们直接冲进了《乐！》的直播。让这次直播的在线人数直达可怕的八千万。
此时，话筒旁的凌燃已经收好礼物，面向大家鞠了一躬：“我今天本来是来向大家和节目组道歉的。虽然之前易导已经联系乌特金，说我不需要多说。但这次因为我个人原因给节目组添麻烦，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过来和大家说清楚。”
“由于三年前的车祸······导致我现在确实无法像原来那样弹琴。”
凌燃强大的内心让他现在已经可以平静地剖析自己：“我来到这个节目确实是有私心的，我想通过这种和不同人音乐的交流来恢复状态。如果嘉宾或者节目组觉得我不够资格当这个导师，我可以——”
“你不可以。”站旁边的姚芝芝直接打断凌燃的话，无所畏惧地仰头看他：“为什么要让嘉宾和节目组来判断？我才是你唯一的学员，你有没有资格只有我才能评断。”
所有人：！！！
【好，好帅。妹妹太帅了！说得好啊。】
凌燃怔怔低头看身边这个还不到他肩膀的小女生，她海藻般的头发随意披在身后，起风的时候微微晃动，连尾梢都带着勾人的味道。
恍惚间他又闻到那阵香甜的苹果味，那个月光窗台上的苹果真的很可爱。
“好，那么从现在起，我有且只会有一个学员，那就是你。请问，你觉得我有资格当你的导师吗？”凌燃认真而诚恳地望着这个给他带来奇迹的人，眼神里有种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
芝芝粲然一笑，亮晶晶的眼睛里泛着无限星光：“当然有。”
凌燃嘴角牵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深渊下的积雪终于开始溶解。
【哇靠，我们凌神笑了】
【完蛋，我居然看娱乐综艺看哭了，这是什么神仙师徒情啊？‘你有没有资格只有我能评断’‘我只会有一个学员，那就是你，’磕死我了。】
【啊啊啊，我就知道每次这两个人出来我都要补课，这就快进到海誓山盟了吗？上次还是加密通话呢。】
【呜呜呜，凌神粉丝真的好感谢姚芝芝，谢谢你。看见凌神笑了，我不争气的眼泪立马就来了。】
“但是你要记得晚上练琴时穿这条秋裤，还要······”
谭明坤受不了这个姚芝芝又开始胡说出风头了，直接举手大喊表态：“你有资格，不止是姚芝芝，在我们所有人心目中你都是有资格的！”
谭明坤自己就是玩音乐的，重新站起来有多难，他仿佛能感同身受：“就算导师您现在弹不出原先的样子，音乐素养和才华也不会丢掉，您没有资格谁有资格？”
荆芷芊也大声表白：“是的，我们都支持你，而且会永远支持你的。就算您现在低谷，音乐修养无敌，绝对有资格当导师为我们教学评分。”
台下学员们的支持声此起彼落，
【这些艺人老师真的太好了，谢谢你们支持凌神。】
【真的，我本来都不敢点进来看今天的直播，就怕看见凌神再被伤害一次。】
凌燃郑重向大家鞠躬道谢：“谢谢你们。”
主持人小姐姐悄悄摸了下眼角，开始鼓掌：“谢谢大家，今天的礼物交换大会真的太暖了，我觉得我会记一辈子的。”
在演播室看流程的易导也眼角泛红，轻轻松了一口气。
暖洋洋的交换礼物大会把这暖意也带回了微博，此时热搜话题已经变成了#我们都支持凌燃，凌燃加油！#
不论是凌燃的粉丝，还是那些《乐！》嘉宾的粉丝，又或者是路人都在下面齐刷刷地写“我们都支持你，凌燃！”，“你永远有资格，我们等你再次登顶！”
真是这个舆论战场少有的温情场面。
临时办公室里的乌特金本来还在查这些垃圾营销号还有水军的来源，一看居然全部指向映光传媒后，直接开骂。
这些苍氏的垃圾东西，祸害凌燃他妈还不够，现在还要来祸害他，有完没完了。
再次点开微博想用凌燃公司账号发一下声明公告，结果就惊诧地发现舆论居然已经反转了。
？？？
他还啥都没做啊，怎么短短一天不到，舆论又反转了？
细细看了前因后果，他真的是要给姚芝芝跪下了，这是什么绝世锦鲤，无心插柳柳成荫。
讲真的，他已经在思考怎么样让姚芝芝以后跟着他们去俄罗斯发展了。听说她家也是豪门之一？还有个妹控哥哥？那是有点难，但难也值得啊，为了凌燃他也得好好想一想。
*
映光传媒。
小助理低声在骆景旁边小心翼翼说：“那个，我们家荆芷芊上热搜了。”
骆景白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我们不是定好了今天帮荆芷芊提一提热度吗？因为凌燃已经不够资格当导师了，正好把之前怀疑乐评人作假的舆论风头吹到另一边，她上热搜有什么奇怪的？
小助理有些为难：“不是#荆芷芊，当之无愧的第一#那个，是下面还跟了两个······”
“跟了个啥？说话吞吞吐吐的。”
“#荆芷芊认为凌燃当导师毫无异议#和#荆芷芊资本硬捧#”
？？？
今天映光的宣传部弄完凌燃那个偷拍视频，就紧锣密鼓接着刷#荆芷芊，当之无愧的第一#，力求把凌燃无资格当导师的事和荆芷芊那组乐评人满分才是真评分联系起来。
结果谁也没想到，下午热搜都刷上去了，凌燃那边的舆论居然这么快反转了。
更可怕的是几千万人同时看了下午《乐！》的直播，在场所有艺人都支持凌燃，都认可他当导师的资格，其中还包括荆芷芊。
等这群吃瓜人心满意足地从直播间出来，就看见微博上挂着的#荆芷芊，当之无愧的第一#，那不就直接翻车。
【？？？怎么就当之无愧了，她不是自己都说凌燃音乐修养无敌，有资格评分吗？这不代表她自己都觉得《showtime》比不过《奇迹》，怎么还会刷上来这个热搜？】
【噗，这就是你2G冲浪了。人家这热搜一看就是早安排好的，就是没和自家大小姐打好配合，结果现在对不上口供，翻车了啊。】
【至于吗？当不了第一，第二也不错啊。她背后资本就一定要把她和第一联系起来吗？也太败坏路人缘了，本来还觉得她那个《showtime》可以的。】
【这就是资本对你们这些屁民藐视啊。捧人上热搜都懒得先看一下现在的舆论导向了啧啧】
最后，被资本可笑行为气到的吃瓜路人们又把#荆芷芊资本硬捧#刷了上去，还坏心眼地让三个荆芷芊的热搜正好连成一排，供人嘲笑。
看完微博的骆景此刻心里只有三个字：
什么鬼？
明明他早上起来的时候舆论还不是这样的啊？
骆景皱眉仔细看了一遍凌燃那个热搜的内容：
姚芝芝举着一条红配绿的大秋裤站在凌燃的旁边，弹幕都是哈哈哈。
艹，这么又是这个煞星啊，他觉得自己以后得配个速效救心丸。
苍曜此时却被反常地喊回老宅了。
苍老爷子穿着清凉长衫正在悠哉地给迎客松浇水。
“爷爷，您找我有事？”
面对苍氏集团真正的掌舵人，苍曜还是很恭敬的。
“刚刚接到了荆老的诉苦，说你害得他宝贵孙女被挂在微博上挨骂，有这回事吗？”
苍曜心里一惊，什么时候的事，今天营销方向不是把话题往荆芷芊第一上带吗？怎么会被骂？
苍老爷子一眼就看出苍曜完全不知道，哼了一声：“最近你做事很狂啊？就搞你流量变现那一套？之前的土菜馆就是，不好好做菜，用烂菜去营销，结果营销得全国分店都被停业；后面的美恋厨具也是，这种厨房实业还给我偷工减料，不按标准来？结果导致后续奶茶店开不了门，损失几亿？”
苍曜虽然表面低头认错，但心里还是觉得老爷子老了，就知道唠叨诚信打造品牌那一套。现在这种浮躁时代，哪家牌子会好好专注产品质量啊，不都是各种营销吗？
明星不也一样？没什么业务能力流量高的各种合约不断，他自己就是顶流，他怎么会不清楚。
苍老爷子都不需要看他这个孙子，都知道他在心里腹议什么：“本来我觉得即使你去娱乐圈闯闯，也可以把生意交给你，毕竟当明星也就几年的事，最后还是会回来掌管企业的。”
他把铁质花洒重重往地上一扔：“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你现在整个人思想就不对，全被娱乐圈那一套腐蚀了。明天你不用管集团的事了，先好好想想怎么做人做事。”
苍曜整个人顿在那里，好像被寒冰冻住。
什么意思？不让他管集团？
荆芷芊的爷爷和他家老爷是过命好友他知道，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么一个抱怨，就除了他董事会的职位？那些亏损不是做生意都会碰到的吗？
苍曜上前一步：“我······”
苍老爷子完全不想听辩解，直挥手：“出去。”
苍曜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气转身出了院门。
门口正好碰见管家，管家对他摇摇头，示意他跟过去。
“爷爷今天是怎么搞的？”苍曜一项自持的冷静都荡然无存。
“今天老爷看见热搜了，老人家眼睛都红了。”管家有些心疼自己的老主人。
热搜？？？
凌燃！
“当时老爷看凌燃在视频里艰难弹琴，感慨还是这个孙子最像他，都是这么倔又不服输。当初真的是太对不起阿倩了。如今凌燃在外面这么难，还是回家来好。”
苍曜直接打碎旁边的古董花瓶，花瓶的碎片割到掌心和手指，鲜血直流，十指连心的尖锐疼痛也没有此刻他心里的怒气烧得他痛。
管家也没管他的伤口，而是继续往伤口撒盐：
“老爷子这话不是白说的，你来之前他还见了律师，问能不能把凌燃加回继承人。”
说完，管家直接进了老宅。
谁当继承人他都无所谓，他更在意这些孙子能不能听老爷的话，不要惹老人生气。从苍曜的表现一看，就知道刚刚屋里老爷子那番话是白说了，他一个没忍住，就说了那些话想敲打他。
苍曜还站在原地看地上的血痕。
明明他找人偷拍那个视频是为了逼凌燃滚回俄罗斯，结果现在直接把继承人资格都白送给凌燃了？
腾升的怒气像不断爆发的火山一样让他难以冷静，又用带血的手重重在柱子上锤了几下。手上的伤口裂开得更大，但痛楚也无法让他开始思考对策。
他决定先直接开车回映光。
汽车飞速行驶，他满脑子都是被赶出董事会而凌燃却有了继承人资格的事，
对面远光灯亮起，
艹，哪来的傻逼开远光。
他边骂边打方向盘，手上的血就打滑了一下，方向盘直接往反方向溜过去，车子就顺着那边对面来车的方向冲去。
巨大的冲击让他整个人往前撞到玻璃，头破血流，剧烈的疼痛让他逐渐意识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