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导演话落,是郁聂夫妻的身影。
郁书荣显然也是知道上周节目争议的人,一上来就跟观众鞠躬道歉:“对不起,是我工作太忙了,一直都忽视了我爱人,我也看了网友的评论,以后一定更加注意这些。”
他轻轻抚上聂如君后背,把她向前推:“为了弥补,这周我夜市的生意都是提早关门的,为了帮我爱人减肥。每天我都会监督她锻炼的进度和饮食,每天都有体重记录。”
他说着把一张表格交给导演,像完成了任务一样站到后面。
衬得一旁孤零零站在台前的聂如君,像个等着宣判坏成绩的可怜学生。
导演上下看了眼表格:“嗯,虽然我们可以从刚刚的录像看见如君的努力,但是体重的变化还不那么显著。”
这已经是导演为人挽尊了。事实上,在这种锻炼和节食下,聂如君甚至还胖了些。
“对,对不起,怪我,大家都在帮我。还有书荣他,昨天看账单的时候,他还说,这周的生意都推了一大半。”聂如君低头忍不住地绞起手指。
下一秒,她冰凉的手被暖意包住。
“这不是你的错。”芝芝转向导演询问:“可以帮忙连线一位专家吗?”
导演楞了一下,直到助理小声在他耳边提醒,才惊喜地答应。
很快,一个带着老式眼镜的地中海老头出现在大屏幕,一边翻文件,一边吐出一大段听不懂的语言,还好右下角小屏自带了翻译。
“受姚女士所托,我们为聂女士身体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
“肾上腺皮质醇指数偏高,荷尔蒙分泌紊乱,结合聂女士的日常生活习惯,这是很明显的过劳肥症状。一般这种症状都是由于工作繁忙,压力大等。”
“因此,我们又给聂女士进行了心理评估,发现她已经明显处于抑郁症中,建议先接受心理疏导和药物治疗,再谈减肥相关。”
“什,什么。”最先坐不住的是郁书荣:“这人谁?不要找乱七八糟的人检查我爱人身体好吗?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我带我爱人见过医生的。”
【啥?为什么妻子看医生还要丈夫同意啊】
【啊啊啊啊我没看错,这个连线的好像是那个埃里希啊,在生物上发过好几篇论文的大牛,瞬间想起我的论文还没定题啊啊啊】
【???楼上说真的吗?】
【我度娘了,真的】
【这就是豪门的快乐吗?请人看身体都请的这种?】
【这是什么垃圾丈夫啊,妻子都这个状态了,他还在那哔哔】
聂如君被现场展开怔住,她完全没想过之前芝芝说去看看身体,请的是这种专家。她还以为是健身馆送的体检。
眼见旁边的丈夫眉头深陷,她身体开始不受控地发抖。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芝芝张开双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怀里的这个女人好像魂都丢了。
芝芝只能在她耳边,慢慢哼起那首游泳后聊起的小调。
就像小时候妈妈安慰害怕深海的她一样。
熟悉的旋律把聂如君带回年轻的午后,她坐在老家院子门口,金黄色的稻谷晒了一地,她和脚边的傻猫一起依偎沐浴在夕阳下。
是了,这是那天下午,她用吉他即兴弹出的旋律。
这旋律才是她,聂如君。不是一个背负债务的女儿,不是一个操劳家务的妻子,也不是一个拼命完成生育任务的机器。
她的胸腔开始控制不住哽咽,双手紧紧环抱自己:“我······我不想。我从来都不想。”
第一句话说出口,后面情绪如排山倒海:“我从来不是努力乐观的人,我真的好累好累。喜欢的事,我也有,但是我必须,必须努力还债,必须帮忙生意,还要生个小孩。”
“我根本不想生,我不想!每天已经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我害怕······但所有的人都告诉我你身为女儿,身为老婆,就应该干什么······”
整个直播间回荡着女人压抑到极致,最终放开的哭声。
【天啊,这也太难了】
【所以其实是他丈夫想要小孩才疯狂逼她减肥,然后因为压力大又减不下去,减不下去就怀不上,怀不上就继续被施压,死循环了简直】
一旁的郁书荣觉得脸都被丢尽了,青筋暴起,过来想把芝芝怀里的女人揪出来。
被芝芝挡住,一个轻巧借力,男人直接被甩倒在摄像机脚下,摄像小哥还嫌弃地退了几步。
【摔得好】
【该!】
芝芝抱着聂如君坐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是你编的曲子,我唱给你听。”
芝芝闭上眼睛,用人鱼极具感染力的嗓音再次唱起聂如君那个午后谱下的曲调。
温暖的感觉慢慢驱散周身寒意,她的表情渐渐舒缓,那些如山一样压在心底的黑箱,好像被一双手轻轻搬去了。
刚刚为求助人撕心哭喊而揪心的观众,也在歌声里回到了熟悉温暖的怀抱,起伏荡动的心纹被悠扬的旋律慢慢抚平。
她的音乐可以疗愈人心。
【妈蛋,哭了】
【姚芝芝,这个节目唯一的良心】
【哇姐姐太好了,芝芝也太好了,歌也太好了】
蹲守直播的恒欣对室友发出灵魂呐喊:“艹,我要爬墙,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