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妖们的根撕裂了土地,把它们的“脚”露出了地面。它们开始摇摇晃晃地行走,目标就是那些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的乡亲们。许多粗大的树干,像是突然拔地而起,把这片林子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突变吓坏了人们,绝望的叫声撕裂了刚刚入夜的宁静。反应快点的人站起来死命向着自认为出路的方向奔跑,却撞向那些粗大的树干;胆子小的干脆捂住眼睛,等待着异变的突袭。
第一滴血,从一个婴孩的身上流进树妖的体内。树妖挥舞着枝蔓,轻而易举地从年轻的母亲手里夺过孩子,然后就急不可耐地把那象征它手臂的树枝印在了孩子的天灵穴上。血,像是即将滑落悬崖的水流,在孩子和妖物身体之间奔涌。婴孩才能有多少血,几乎是瞬间就被吸食殆尽,孩子的身体变得干瘪、塌陷。树妖意犹未尽地摇了摇象征着它头部的硕大树冠,扔掉了孩子的尸体,转身走向别的目标。孩子的母亲起先呆住了,然后疯了似的扑向自己转眼间失去的孩子,却被另一个树妖的手臂拦腰掳走。
林子变成了血淋淋的地狱。被吸干的尸体扔得到处都是,映照着残存的人们那绝望的表情。也许他们生命中剩下的时间就是下一瞬间之前,眼前一簇移动的树根停住。
老村长被一个树妖抓在了手里。那树妖吸了一口他的血可能觉得不好喝,所以又把他甩向地面。老村长努力想用动弹一下自己的身体,动作做到一半就停住,一动不动了。
这一切都看在他的弟弟的眼睛里,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依旧没有一丝表情。
白小丁被一个树妖逼到一个角落之处,眼看无处可逃。“小子,看你往哪儿跑。”树妖那嘶哑难听的声音竟然发出了人类的语言。那根像是代表了死亡的树枝印向了白小丁的额头。
生和死只是一瞬之间,但死和生之间却隔了一千年之久。白小丁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死,所以生死无从谈起。也不知道经过多少时间,等他张开眼睛的时候,那根树枝依旧停在他的额前,却被那个他在林子深处的看到的神秘人用手制住。树妖看清来人便讪讪离去,白小丁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公孙惊奇地打量着自己救下的孩子,然后一丝惊喜的光彩闪过他深邃的眼睛。他一拂袖卷住白小丁,便打算离开。
老村长的弟弟眼见自己的“工具”即将被带走,也不顾那是自己的上司,绕过地上惹人厌恶的“人皮”,赶忙上前。
“司马宗主,这个孩子是属下先看上的‘契约者’,您能不能看在属下这次的功劳上把他赏了在下?”
司马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他用没人察觉的速度把手掌印在了这个“胆大妄为”的下属的额头之上,面前的身体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司马从自己怀里翻出了之前扔在地上不知何时捡回来的铜镜,铜镜发出铮铮的声音。
“该来的终于是来了。”像是不知名的哀叹,又像是夹杂着等待的喜悦,隐藏在面具后面的嘴角翘起。
一个巨大的人影背着月光落在了“牢笼”的外面。他举起双手,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土地被撕裂,充当着牢笼栏杆的粗壮树枝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牢不可破,齐齐地倒向了两边。树妖们都停止了“进食”,干脆扔掉了手中的“食物”,看向了这个捣乱的人。
看着眼前的惨象,愤怒带来的巨大力量几乎撕裂他的眼眶。铜铃般的眼睛在这些杀人恶魔和被残害的人之间扫过,最后锁定了那个淡然的浑身上下,包括脸都被包裹着的人。
“妖孽,上次我放过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残忍,残害苍生。”打雷一样的声音从他伟岸的身躯里崩出来,地上残存的人们吓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