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慕容冰初的确不会绣花,可是在英国公府活活守了七年寡以后,绣花却成了她为数不多的消遣。
不出多少时候,慕容冰初便“学会”了最简单的几种针法。
“周嬷嬷,听说府上还有两位姐姐,这几天也没有瞧见她们。”慕容冰初打了个哈欠,很随意地和周嬷嬷说起了家常话。
“不错,正如小姐所知,府上的大小姐是养在大夫人膝下的花语,二小姐是三夫人所生的小姐浅秋。她们隔几天就回去老祖宗院子里请安,过几天就能见到吧。”周嬷嬷便收着手里的线边敞开了话匣子。
“养在大夫人膝下的,难不成大姐不是母亲生的?”慕容冰初颇有兴趣地问,满脸小女儿的无知和单纯。
“这话可别瞎说。”周嬷嬷心有戒备地看了周围一眼,点墨正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周嬷嬷放下手里的花样子叹了口气,“三小姐,你初来将军府有些事情不知道,还是少打听的好。我之所以跟你说是养在大夫人膝下的,是因为府上对这件事情有些忌讳,你以后也该留心才是。”
“唉,其实说起绣功,谁也比不过当年将军府里面的四夫人,可惜好人不长命。这处院子还是当年四夫人住过的,一空就是这么多年。”周嬷嬷幽幽地感叹道。
慕容冰初会意地点了点头,“嬷嬷我知道了,怪不得刚才可心说这里闹鬼把春雨吓成那样,原来这里死过人。”
鬼神之说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慕容冰初是半点都不信的。她好歹去鬼门关走过一回了,所谓的因果报应也纯粹胡扯。但是当着周嬷嬷的面,她还是一脸的担忧地看了看周围。
“小姐别怕,老奴都在芷兰苑住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鬼,这都是以讹传讹罢了。”周嬷嬷连忙安慰道。
她想起来之前慕容冰初对可心的态度,又有些担心地道:“三小姐,有些话老奴不知道该讲不该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针线活是三夫人的主意,可心就是她的眼睛,你给可心脸色看就是对三夫人不恭,她回去一定又得搬弄是非。”
周嬷嬷长叹了一口气,慕容冰初单纯的样子总让她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被这一大家子人往火坑里面推却浑然不知。看着眼前的慕容冰初,她的心里生出来一些爱怜。
慕容冰初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嬷嬷,多亏你提醒我,之前可心的事情是我大意了。”她说着用力握住了周嬷嬷的手,看窗外夜色正深,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呢。
送走了周嬷嬷,慕容冰初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想到英国公府的残羹冷炙,想到自己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大宅子里面受到的屈辱,再想到自己病死的那个雪夜,她只觉得心如刀绞。
同周嬷嬷这次谈话让她更加确定了心中的一个猜测,大夫人李氏从小把慕容花语捧在手心里长大,却很少有人敢提起当年她的亲生母亲病死的事情,那时候慕容花语才不足一岁。
慕容花语的亲生母亲病死,她跟着大夫人是情理当中的事情,若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整个将军府上下又何苦这样瞒着。
慕容冰初故意在周嬷嬷面前和可心作对引起她的同情,这才有机会让她和自己亲近,周嬷嬷是将军府的老人,曾经伺候过祖父母槐远侯夫妇,知道的事情自然不少。
反正也睡不着觉,慕容冰初索性坐了起来,挑了挑灯芯,借着微弱的烛光开始慢慢地理丝线,直到东天上露出鱼肚白才稍有困意的回到床上。
第二天一早,点墨揉着眼睛刚想叫慕容冰初起床,看见桌子上的绣帕吃了一惊。
昨天晚上还一件未完成的绣帕如今全部整整齐齐地摆在点墨面前,看绣帕上的针脚细密有力,几种针法的变换也恰到好处,简直比花样子上面的还要生动有趣。
“哟,这是你帮小姐绣的吗?”早起过来打扫的小雪看着桌子上的绣帕吃惊道,一脸的不信。
她把绣帕一幅幅看下去,看到最后一幅的时候早已经目瞪口呆。这最后一副绣帕并不是花样子里面原有的,一块薄如蝉翼的绢子上绣了一副大大的蝴蝶群飞,上面的蝴蝶栩栩如生,看着看着竟仿佛飞出来一样。
“小姐的绣功那还用我帮忙?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绣的呢。”点墨笑着小心地把绣帕收了起来,心中也是十分纳闷。想到周嬷嬷昨晚陪着小姐熬夜,心中便以为周嬷嬷帮她绣的。
慕容冰初早就吩咐过,院子里的这几个人都得小心看着,小雪是大夫人那里指过来的,是大夫人那边的人也说不准。点墨便找了个借口把小雪安排到院子里面去干粗活,慕容冰初贴身的事情全都自己打理。
吃过了早饭,慕容冰初当着院子里所有丫鬟的面让人把三夫人送过来的两个大包袱还了回去,等了许久也不见可心过来刁难,院子里有些人似乎是有些失望。
去老祖宗那里请安时三位夫人早就候在那里了,看见慕容冰初神色各异。
“老祖宗,昨天我看见您屋里有一副蝴蝶群飞的靠枕,想着您喜欢就回去照样子绣了一副,可惜没有您屋里这幅出神。”慕容冰初小心地把绣帕呈上去。
杨式看了以后不胜喜欢,连连夸赞道:“府上许久不见这样好的绣功了,不过说起绣花,谁也没有当年阿欣的绣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