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无末冷淡地看了那人一眼:“你怎么找到我家来了?”
那中年男子深深一拜:“若不是恩人施舍了灵药救了我儿,齐某怕是要承受中年丧子之痛。
上一次来的匆忙,不曾备得什么,金银财帛恩人又是不需要的,因此这次齐某特地来答谢恩公!”
说着他就命身后两个仆从开始打开行李担
半夏从门缝里看过去,只见那行囊里全是铁器,有弓箭有长矛,有铲子斧头,个个簇新,都是望族人最需要的打猎或农耕用具。
只见那中年男子亮出这些后,再次深深一拜:“恩公,这些虽然都不是什么贵重物事,但都是我命人打老远挑过来的,还希望恩公能够收下。”
无末看了眼这些,点头说:“好,我收下,你可以走了吧?”
中年男子以为无末会推辞,正准备奉上自己的肺腑感人之词,没想到无末痛快得很,当下十分欣喜,又对着无末千恩万谢一番,最后才恋恋不舍地告别离去。
半夏见那人走远了,这才出来,蹲下来看那些铁器,知道这对于望族人来说都是十分渴求的好物,可是……这是外族人的东西……
见那人走了,无末一改刚才的漠然神色,问半夏:“如果是望族人,是不是不会收下?”
半夏皱眉想了下,点头说:“是的。”
无末皱眉。
半夏故作不解地问:“干嘛不高兴,这是我们需要的,收下来留着吧。”
无末和半夏一起蹲下来,检视着那些珍贵的铁器:“我一向是做惯了的,不怕别人说道。
可是你不同……”
半夏是明白无末的。
无末自小孤寂,他一个人长大到现在不容易,做事也没有望族人的诸多顾忌。
可是如今他娶了自己,其实他也是担心他的行事会影响到自己,唯恐自己被他所累受到族人的疏远吧?
可是半夏却是另有想法的。
她拿起众多铁器中的一把精致的小刀,从刀鞘中抽出那把刀,光可鉴人小巧玲珑,半夏决定留下来自己做防身之用。
她一边把玩着这把刀一边道:“我嫁给你后,虽然也希望你融入望族之中,不要被他们排挤,可是却从未想过要让你做出违背自己本性的事情,更不愿你为了服从望族人的莫须有的规矩而郁郁不乐。”
她拿起这把刀试图削断旁边的一根木棍,结果刀锋过处,木棍应声而断。
半夏抬头,明媚地冲沉默的无末笑了一下,笑得冰雪融化:“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们要那么固步自封,不屑于与外人为伍?
地奴老祖宗的族规中并没有这一条啊!”
这些话是无末万没想到的,他一时之间不禁动容。
半夏用手帕将小刀擦干净,缓缓地道:“我们可以不要绫罗,更不需要什么金银,可是铁器和粮食,能让我们的日子好起来。
假如外人对我们没有敌意,为什么我们要拒绝他们的好意呢?”
无末伸出大手,将自己娘子娇小柔软的手包容在自己手心:“如果每个望族人都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半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她明白要改变一个闭塞的群体多少年来固有的习惯是很艰难的事情。
她和无末若想在这个群体中有立足之地,绝对不能迎难而上。
当下她看了看这满地的铁器,和无末商量说:“咱们把这些好东西都藏在后面山洞里吧,反正一时之间用不上。”
无末自然依从,事实上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小娘子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从不违背——不管她说得是对还是错。
当下这夫妻二人将这些铁器都搬到了后面山洞里,只留了那把小刀打算当做防身用具贴身保存。
由于无末的茅屋距离村里有段距离,少有人至,竟无人看到他们窝藏了一批珍贵的铁器。
半夏又问起那人来历,这才知道前些日子此人儿子生命垂危,跑到这上古山下寻找草药,多亏了无末才得以存活。
当时这人带了大把银票,无奈这些对于无末根本是废纸一张,那人感恩之下,只好匆忙从他人手中换取了一箱丝绸送给无末。
半夏听了这一番经历,不禁叹道:“这人虽然不是咱望族人,倒是知道感恩的人。
我想着以后如果再见到,咱们倒是可以托他弄些种子来。”
无末听到这话,不解道:“种子?
那是要做什么?”
半夏摇头:“只是想想而已,其实这件事做起来真是难上加难。
现如今咱们还是不要招惹这个是非了。”
无末知道这个娘子素来有各种奇怪主意的,但既然娘子说了暂时不招惹是非,也就不去问。
不过他到底是把娘子的话放在心里,于是之后打猎,每每遇到好吃瓜果水果,总是要采些种子回来交给娘子。
这一来二去,半夏倒是收集了许多果物的种子,于是她就趁着无末上山打猎的时候,自己在院子里外拿着锄头开辟了一些荒地,想着等到来年春天种上,来一个瓜果满园山鸡飞舞,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