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光越来越盛,寒风凛冽,远处的山有的地方还能看到明火,有的地方冒着浓烟。
祝长乐看着远处片刻便收回了视线,闲庭信步般走到楼顶的前沿,由上而下看着城门前看不到边的西廉军。
“我,前御史大夫祝茂年之女,生于京城,半数时间长于江湖。武,师承钟凝眉,自四岁起练功,习潮汐剑法。文,承长兄教导,兵法启蒙。前十六年,我每天想的是吃喝玩乐,最终目标是做个像我师父那样提起名字就吓得人不敢吭声的魔女。我从不想做什么将军,家人师长也从不曾对我抱有这样的期望,他们只盼我快活。”
清凌凌的声音响遍这一片天空下,清晰的送进每一个人耳中。
“二品的大将军对我来说不如美酒一坛,去江湖中潇洒快活才是我想过的日子。不用想着如何夺城,如何布局如何退敌,也不用思量该教你们些什么自保的本事,又该如何和资历远高于我,年纪也远长于我的同僚相处。可既然我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我就会承担起大将军该承担的责任,做好份内之事。”
呆瓜抬头看着长乐,初时的欢喜全转换成了心疼。自小一起长大,他比外人更清楚长乐有多少本事,可他想的也就是怂恿她建个帮派兄弟们一起做成气候,却不成想她一步跨了这么远,他们跟得都费劲,在前边扛着的人有多大压力只是想想他都替她累,而这些,他连分担都不知从哪分担起。
祝长乐背着手又往前走了半步,“我会尽我所能让你们活着,让你们填饱肚子,我会将该是谁的功劳就给谁,不论你是将军还是个伍长。我会把你们的命当命,军中的空饷一半给活着的人,一半并入抚恤金中,若有不幸,抚恤金会足额送到你的亲人手中。”
一句接一句,全是承诺,下边窃窃声越来越多。
祝长乐却似是没有听到,继续道:“我会重立西廉军的军规,军中每一个人各司其职,允许一次做不好,二次降职,三次夺职,论罪,所有一切按章程来。我之前没想有朝一日会成为大将军,之后海晏河清也不打算继续为谁卖命,所以我不需要占用你们的功劳,也不会偏向谁,只要你们尽好自己的本份我不会对你们提任何额外的要求。”
“你们不服我,我就用实力让你们心服口服,你们质疑我,我就用事实告诉你们,我祝长乐再看不上的事也会做好,因为我有想要保护的人。”
祝长乐轻轻笑了笑:“你们可以信我,不信也无妨,日子还长着,你们总会信我的,散了吧。”
轻轻一跃,祝长乐飘然落到城墙上,朝几个面色各异的将领笑了笑,“诸位跟我来。”
居处的书房挺大,如今被搬空了正合不喜看书的某人的意。
前军彭司,中军副将潘垒,左右后军三军的正副将八人皆在坐,沉默着,神情也不是很好看,在不知道的时候被那般监视着,任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祝长乐听完了汇报才来到书房,未落座先行礼,“长乐向诸位赔罪。”
八人站起来,这话接吧心有不甘,不接吧,又不是那么回事。
“这两天我确实安排了人盯着诸位,这点我不骗你们。”祝长乐继续道:“种种迹象都表明在诸位中有人吃里扒外,我不确定是谁,所以安排了这一出以身做饵引蛇出洞的戏码,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不想时时防着有人在背后捅我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