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谭通领云北所属候着。
祝茂年不知这位行事难测的阁主打算如何,试探着道:“若娘娘不嫌弃,请随臣回官衙坐坐。”
“我是来提亲的,当然是你祝家在哪我就去哪。”邬玲珑懒得和他掰扯身份,称呼什么也是喊她邬玲珑,没差。
从马车上下来,邬玲珑随手将兜帽推下去慢悠悠的往前走,祝茂年慢她半步的跟着。
“秋离之前连玲珑阁的事都不爱理,没想到在云北倒是没少费劲,儿大不由娘这话实在!”
“秋公子心善。”
“这话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信不信。”邬玲珑半点面子不给,“有些东西大概是血脉里就带着了,不用教,天生就会,我就没见过比他更拎得清的孩子。”
祝茂年将面上的恭敬收了收,多了些对故人的真情实意:“拎得清是好事。”
“我以前嫌弃他和他爹太像了,这次他进京后我发现拎得清确实挺好。”邬玲珑呵笑一声,“不否认自己的身份,但是又不用霍道恒的名字,这个身份好用的时候就拿出来用,没用的时候就扔一边,不拿感情说事,也懒得置气,现在恐怕不止他爹对他欣赏,还把自个儿摘出来,让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子对他有不少好感,我都没想到他就那么几拉几扯就把事情变得对他这般有利。”
祝茂年听笑了,“您和皇上的孩子,自然万里挑一。”
邬玲珑瞥他一眼,挥手示意其他人退避:“你倒是始终如一的站他那边。”
“于公于私,臣都别无选择。”
“我曾经想过如果你们真夺回了皇权,是不是还能一如既往的这般君臣相宜。”
祝茂年垂下视线,“不知您得出了怎样的结果。”
“不能。”邬玲珑说着他人不敢说的话,“你功劳太大了,那位得担心他儿子上位后是不是能压制住你,好不容易夺回的皇权是不是又要旁落到你手里,到那时你和何朱二人也并无区别。”
“娘娘看得透彻。”
邬玲珑看他一眼,“这意思是你也想过这个问题?”
“是,臣想过,不过臣想的是另一个方向。”祝茂年抬起头来,“臣想过等皇上皇权稳固就致仕,举家去息陇定居。”
息陇?邬玲珑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他,“钟凝眉那里?”
“是长乐那里。”祝茂年神情从容,表面的恭敬完全收敛起来,“臣想这些的时候长乐还没这么有出息,她拜师那么些年,每次从息陇回来都像是带着满满的精气神回来,然后在家里的时间就慢慢的将这精气神耗尽,然后离开,等下次回来时又是满满的精气神,多年来一直如此周而复始。”
想到幺女,祝茂年笑容温软:“臣幼时被欺,后来一门心思学习科考中了状元,然后为人臣子至今,大半辈子下来最让臣觉得轻松的就是伴着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在外游历那几年,没有倾轧,没有争斗,情绪都是敞开来的。臣很怀念,也很舍不得将那段时间的感情玷污了,任何人都不可以,在臣的规划中,这些是都要带进棺材的。”
邬玲珑懂他说的,正因为懂,反倒理解了他说的致仕。
“臣不是武林中人,但是很愿意做个武林中人的家眷,过一过受儿女庇护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