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长望垂下视线,“从离京至今,我没教她任何事。”
祝茂年讶然,“连指明方向都不曾?”
“不曾。”
这意味着什么父子俩再清楚不过,祝茂年惊得刚坐下又站起来来回踱步,且越踱越快,这,这,全是长乐自己在拿主意?可这每一步都契合了他的打算,他以为是长望给她掌的方向,现在这……
“若是我原来的大夫定然看得出来这次我病得并没那么重,且秋离的那个药效果还不错。”祝长望掀了被子下床,虽然仍然吃力,却绝没有在长乐面前的举步维艰。
“你故意如此?”
“是。”
祝茂年眉头微皱,“无需如此,祝家没到需要逼迫她的地步。”
“不指望活到四十五十,但凡我有把握活到三十,我都只需要她动动手就好。”祝长望拄着拐仗慢慢走着,走几步就停下缓缓再走,“每病一次我都能明显感觉到身体越加虚弱,爹,我很可能撑不到长宁成长起来了。”
“长望……”祝茂年声音暗哑,这个话题他们已数年没有提及过,如此突然说起,他都不知如何面对。
祝长望笑着摇摇头,“有些事不是不说就不存在,无需忌讳,这一路上我就想啊,若是我突然没了家里谁能帮您?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长乐,尤其是在听她说九岁就被钟师父带着在外行走我就知道,即便我不在了也有人可替您分忧,事实证明我想的是对的。”
“她才多大,你是不是太过高看她了?”
“她小时候聪慧得娘都恨不得给她传个痴儿的名声出去,后来我也想过她是不是会埋没,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钟师父将她教得很好,我不过稍微试一试她就漏底了,且这方面她并不自知,您以为这些事她是谋划过了才做的?”
“不是?”
“不是,她是靠直觉。”
祝茂年刚站定又开始踱起步来,背在身后的手指张张合合的活动着,显见他此时心底的不平静,若是都没有谋划过,她是怎么每一步都那么刚刚好的卡在点上的?
祝长望撑着桌子坐下来,心满意足的看着父亲因太过惊讶失了平时的从容,不能他一个人吃惊不是?
“那个秋离。”祝茂年想了想,“是不是要分一半的功劳给他?”
“他帮了忙,可要做什么,怎么做都是长乐定下,所有被她使唤的人都是根据她的决定去做事,包括长宁。”祝长望笑了笑,“前日晚上长宁特意来找我,说起秋离的别有居心,连他都注意到了,可见秋离表现得有多明显。”
祝茂年想也不想就否决,“这个人不可。”
“我记得您曾经说过,只要长乐自己愿意便不干涉她的婚姻大事。”祝长望语气轻淡,“这个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