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搞得!
这是把自己当鸡毛掸子在山洞里掸了一遍吗?
恶向胆边生,她一口叼住金橘的脖子,提着它就往河边走。
当狮子时其实没有那么需要洗澡,一来狮子并没有经常洗澡的条件,能找到个水源都不容易了,大多数水源还在河马、非洲象和鳄鱼的把持下,到河里去洗澡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二来狮子也没有泡澡的习惯,除了少部分特殊群落,比如生活在奥卡万戈沼泽的狮子群落,大多数个体都是靠雨季淋雨来解决问题。
老虎不一样。
虎是非常亲水的动物。
安澜在穿成西虎后就总觉得骨子里有种东西在把她往水里推,要是前爪沾到水了,就想把整个前臂按到水里去,要是一条胳膊进去了,就想把整个身体都按到水里去,一旦完全进去了,就想游泳、扑水、舒舒服服地泡它个十几分钟。
但金橘显然有不同的意见。
小虎崽一路上都在撕心裂肺地嗷嗷叫,不知道是在抗议这么大年纪了还被长辈叼着走,还是在抗议为什么要下到河边去进行它不喜欢的活动。
这种抗议当然是无效的。
安澜左右环顾,见没有其他捕食者在河谷出没,就直接把它丢进了河里。
金橘从离岸边两米远的地方往回游,居高临下地看,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四只小短腿在河水里刨动,只剩个脑袋和一点点背部努力地浮在水面上,两只圆耳朵竖得笔挺,小嘴严肃地闭合着,一副对监护人很不满的样子。
好不容易爬上岸,没过几秒又被丢了下去。
这回金橘吸取教训,往远一点的河岸游,争取离大老虎越远越好。可它怎么跑得过安澜,当然是再次被抓到,抛到了河里。
就这么一来二去,好好的洗澡就变成一大一小之间的玩闹。
金橘四脚朝天,爪子乱踢,尾巴甩得像个风火轮。
安澜要是伸出爪子,它就死死抱住,咬着不松手。安澜要是想离开,它就过来绕着后腿不放,非得把她绊一跤才甘心。安澜要是坐下来,它就像爬山一样爬到她的背上,舒舒服服地找了个地方窝着,还不解恨地咬她的耳朵。
刚发育不久的小虎牙咬人并不疼。
就是有点痒。
大老虎抖了抖耳朵,又抖了抖,最后还是没忍住又给它丢回了河里。
不知道玩了多久,克伦贝河边才出现了其他访客。
先是一头远东豹警惕非常地下来喝水,再有一群羽毛艳丽的鸟落在更远的地方嬉闹。
棕熊妈妈带着两只崽子在远远地张望,其中一只崽子爪子里还抱着母亲刚刚逮上来的活鱼。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在吃鱼还是在吃鳞片,鼻子上脸颊上沾着的都是细细碎碎的闪光圆点。棕熊妈妈大概是有点累,一屁股坐在了河边。
和棕熊相处的诀窍就是把它们当做环境的一部分,最好不要表现出任何靠近的举动。棕熊平时都很胆小,但在被激怒时就跟非洲象没什么差别,不仅对眼前所有的动物进行大规模无差别攻击,连挡在路上的小花小草小树都得遭殃,要是追了半天追不上敌人,甚至还会拿劈河水来泄愤。
刚开始碰到这些庞然大物安澜还会觉得紧张,可在领地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就已经习惯了。
夏汛开始的时候,她还和好几头棕熊井水不犯河水地蹲在河边捕过北鳟。
可惜棕熊天生就是捉鱼能手,一会儿工夫就蹲到好几条。
她呢?
北鳟噼里啪啦地往上跳,有的从头上跃过,有的从两条前臂中间穿过,有的甚至一尾巴扇到脸上来,都怎么捉也捉不住。
想想还有点给其他大老虎丢脸。
没有争斗的时候,山里的岁月还是非常美好的。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着,金橘从刚被收养时到她腿弯那么高,渐渐地就长到了前臂那么高,到这年年底一岁大的时候,已经有肩胛那么高了。
十月,山里下了第一场雪。
很快是第二场,第三场,第四场,连绵不断。
克伦贝河冻住了,安澜就带着金橘天天守在河边上看。
她每天都会试探性地用前爪去踩冰,可金橘不知道厉害,冒冒失失地就冲到河上去撒野疯玩,怎么喊都喊不住,结果冰层咔嚓碎了,扑通一声就给它掉进河里。
安澜吓得半死。
那天金橘没被冻死,但是差点被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