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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气闷。

片刻后岚姑和宋澜进屋,将侧殿中备好的饭菜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数名侍女。

伽罗粗粗扫过去,为首两人是从前在南熏殿侍候过她的,余下几个眼生,却十分恭敬。既已重入东宫,身份骤转,伽罗也不客气,任由宋澜亲自摆好杯盘碗盏,才吩咐她们退出去,只留岚姑在身旁。

伽罗自晨起用过粥菜后,中间只小心翼翼吃了几块糕点,方才撒帐时就觉得饥饿,至此时黄昏将近,闻到那扑鼻菜香,更觉腹中空空,馋虫蠢蠢欲动。

她暂将凤冠取下,快步到桌边,夹菜送至嘴边,却又停住。

旋即看向岚姑,稍露尴尬。

岚姑会意,取了方柔软白帕送过来,“姑娘先擦擦,我这里带着口脂,待会补上。”遂轻轻将嫣红膏脂擦干净,叫伽罗放心用饭。

*

谢珩归来已是戌时二刻。

太子大婚,满朝亲贵重臣几乎都聚得齐全,加之端拱帝膝下就他这独苗,自皇帝、段贵妃机至底下将相公候、地方大员和京兆小吏,送礼的队伍排到远处,入夜时还未散尽。而东宫内筵席摆满,端拱帝亲坐了大半个时辰才离去,剩下姜相及徐公望、赵英等都是股肱重臣,他们诚心前来道贺,谢珩并未轻慢,直应酬至此时,才以醉意难支为由离席,余下的交给韩荀、战青、杜鸿嘉等人。

洞房设在芙蓉陵,算是往后太子妃起居之处。

芙蓉陵因地势而得名,十丈见方的池内生满荷花,池边往南则是一处小丘。匠人借着地势修建起正殿,两侧斜坡设游廊石阶,闲时登上旁边抱厦的二层,借着地势,能将东宫内外的殿宇及清思园都瞧见。

如今花虽未开,荷叶却已清圆铺满,晚风送来,清香宜人。

从前因妃位空悬,后半边殿宇锁闭,谢珩甚少来此。而今醉中归来,廊道两侧宫灯高悬,亮若白昼,周遭游廊精巧,红绸彩画,比起昭文殿的冷清威严,别有意趣。

他踩着夜风大步走来,到了殿前脚步微顿,抬起袖子,没闻见浓烈酒味,才拾级而上。

殿外,宋澜吩咐人打帘,要上前搀扶时,还没碰着谢珩衣袖,方才脚步凌乱的人却如踩疾风,倏然从她身边经过,只给她指尖留下一道凉风。

里头岚姑听见动静,忙率侍女跪在帐侧。

谢珩的脚步又虚浮不稳起来,身子略晃了晃,借着旁边紫檀雕螭长案站稳。

屋内红烛高照,伽罗凤冠霞帔,端然坐在榻上。见他走进,起身迎接,只是凤冠沉重高悬,她走得小心翼翼,被谢珩堵在桌边。她的身量高了不少,站在身材高大的谢珩跟前,已然及肩。

她温声叫他“殿下”,扶着他坐在桌旁。

岚姑已然捧了杯盘上来,玉壶瓷杯,上绘鸳鸯,而后屈膝行礼,自退至门外。

屋里只剩两人并肩坐着,谢珩身上酒气不算太浓,但看方才步伐,显然醉得不轻。伽罗心里鹿撞般挑着,手上却丝毫不乱,将两杯酒徐徐斟满。

谢珩却已趁着这间隙帮她摘下凤冠。

满头青丝盘坐发髻,没了那金玉装点,反倒能细看她。微抿的红唇,风情绰约的眉眼侧脸,柔嫩的耳垂未经妆点,烛光下诱人品尝。那是肖想了许久的滋味,从前还需克制,而今却已送到嘴边。

谢珩果然垂首含住,舔了舔。

伽罗执杯的手一颤,险些洒出去,忙侧头逃开。

“已喝醉了,还给我喝?”谢珩声音低沉含糊,滚热的酒气哈在耳边,令人心颤。

伽罗耐着性子将酒杯送到他跟前,“宫里姑姑说了,这酒不能不喝。”

“好。”谢珩接过,与她绕臂交颈,喝下合卺酒。

肌肤相贴,香软诱人,点燃潜藏依旧的欲望,蠢蠢欲动。

暌违将近一年的时光,再度于东宫中拥她入怀,谢珩与她额头相抵,淡淡酒气里,声音低沉,“我等了你九个月。傅伽罗——你注定是我的人,逃也逃不掉。”

伽罗翘唇,“是我自愿回来的。”

“嗯?”

“我本可以逃掉,毕竟这条路实在太艰难。”她低声说,挑眉瞧他。

谢珩不悦,凑过去在她唇上轻咬。

伽罗笑了笑,续道:“但我还是回来了。殿下知道为何?”见谢珩目光微亮,她将双臂伸出,环在谢珩脖颈,“我舍不得。舍不得让殿下独自负重前行,孤独隐忍。舍不得就此错过,余生再难相会。所以,哪怕皇上不喜欢我,我仍旧回来了。”

“很勇敢。”谢珩碰了碰她的鼻子,“往后,我会护着你。”

“好。”伽罗柔声,靠在谢珩肩上。

熟悉的月麟香近在鼻端,谢珩稍稍低头,便能看到微敞领口处的雪白胸脯。那一粒红宝石缀在双峰之间,如水滴,如樱桃,衬在柔白的肌肤之上。

谢珩眼底蓦然一暗,却见伽罗伸手入怀,取出个东西。

小小的石榴香囊,荷叶浮波,鸳鸯戏水,安安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谢珩单臂揽着她,将那香囊细看,“给我的?”

“绣了很久,殿下别嫌弃。”伽罗低声,扫见那双鸳鸯,觉得窘迫,遂强作镇定,“绣工当然不算好,却也费了许多功夫,手指头这会儿还疼呢。”

“我看看。”谢珩就势捉住她的手。

葱白般的手指,柔腻细嫩,其实已看不出半点痕迹。

谢珩随手挑起她中指,“这里?”

伽罗“嗯”了声,想收回手指,却见谢珩低头,将她手指含入口中。她脸上一红,对上谢珩的目光,却见方才还颇清明的眼底,不知何时涌出酒意,如有火焰蠢蠢欲动。目光相对时,谢珩将她手指吮了下,猛然收紧怀抱起身。

旋即在伽罗的低呼声中,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至床榻,屈膝将她放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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