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明白大楚的京城是如此荒凉,人情遍地荒草丛生,她哪里能留下外祖父独自苦苦支撑。秦老的确是老了,即便是老当益壮也是身体不如以往了,曾经那么辛苦,现在也到了安享岁月的年纪了。
剩下的仇恨都由清歌自己来背,她不怕被称作坏女人,无谓于旁人的看法,也不担心下辈子无法安生,只求心安而已。
皎白的俏脸在阳光下几近透明,欧阳少卿呼吸一窒,抬手给清歌拂下了梨花。
发丝在瞬间飘散开来,清歌捡起脚下的发簪,点了点欧阳少卿的脸:“这么不小心,日后娶了王妃可如何是好,想必也不会讨好自家的媳妇儿了,早些向你五皇弟学两手备着吧。”阳光总是暖融融的,只是清歌心口却是辣辣得疼,那种感觉她说不上来,只能垂下头认真去想。
阳光下的女人是那样坚强,坚强到欧阳少卿都不忍打扰,只能安静坐在一旁,心里却是想着云玲珑名声太臭以致于皇上都发了火的事儿。
黄裳端着茶点来,就看见了这么一幕,佳人俊男坐下花朵绚烂的树下,依偎在一起,温馨美好。她悄悄地将东西端着离开了,推着乔木守在了屋外。
午后的青草香席卷一阵暖风,将清歌吹得醒了,睁开眼睛已经看不见欧阳少卿了,心里头的怅然若失,她自己都不明白。
简单地梳了一个秦欢髻,又换了身红到艳丽的衣裳,清歌就将黄裳也带着去了芙蓉院,一路上下人来来往往,可一见着清歌就停住了脚步,梗着脖子站在角落里。
“小姐,您今日可真惊艳。”眉梢三分俊俏,艳丽风流的紫袍与红色衣裳融为一体,内里精致的身段若隐若现,面目美丽,薄唇上挑有说不尽的温柔。
清歌只是平稳向前走去,白皙肌肤衬得满园鲜花失色,可是她与云玲珑不一样。对清歌来说,美色只是很好的底蕴,不过作为人她还有更多可以让人惊叹的优点。
进了芙蓉院的二门,一只云纹松鹤琉璃杯直接砸到了清歌的脚背上,珍珠应声滚下,鞋面一片狼藉。
对上云玲珑那双盛怒的眼睛,清歌缓缓叹了口气:“怎么,又胡闹了?”
云玲珑可是记得自家这个姐姐,不知从何起就变得心狠手辣,或者可以说是睚眦必报。自己做过的事情,明明云清歌都知道,可是非要等需要用到的时候,才拿出来说,云玲珑想着就别开了头。
她恶声恶气道:“姐姐可是来送嫁妆了?”
“只要你嫁去秦国,什么样的宝贝,咱们的皇上不会给你?”清歌不为所动,微微点头,“险些忘记了,你昨夜是在二夫人的蔷薇园做了什么事,连衣裳都来不及带走,叫人遐思。”
这件事也许传不出相府,可毕竟是个疑点,而北辰安看着也不是那么愚蠢的人,怎么就偏和她这妹妹鬼混在一起,甚至还直接行了男女大礼。
云玲珑像是没有听懂清歌的意思,径自说着:“我不想嫁去秦国,谁也没法逼我,否则啊,我一旦寻死,就算连棺材都被抬去秦国,皇上还是会生气。我一个人死了倒是没什么,可依妹妹来看,姐姐你是个怕死之徒。”她似笑非笑,挑高了眉,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怕的样子。
这就是在逼清歌做抉择了,可是清歌只是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询问:“姐姐也不怕死呢,要不,一起死了吧?”她细细观察着云玲珑的美目,看见那一瞬间的颤抖便挺直了脊梁,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