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院子,扶着睡在床上,云青山狠命地咬破了舌尖,才勉强能发出声音。
刘氏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心中又急,听了几番都没听清楚云青山在说什么,只好劝慰道:“老爷,你先歇会儿,等府医来了再好好看看。”
虽然这么说,她心里却是一阵阵烦闷,笑意都快绷不住了。谁都知道,老爷是相府的主心骨,一旦瘫了,那么她和女儿的荣华富贵就成水中月镜中影了!
对于富足荣耀地活了十多年的刘氏来说,简直要了她的命。
她能想到的只是自己的利益,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来究竟是谁害了老爷。
一阵清风撩起玉帘,刘氏赶忙看了去,府医拎着药箱冲了进来,刚一行礼就被刘氏叫了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老爷的身体要紧,你赶紧瞧瞧!”刘氏给府医让了个位置,站在一边将沾湿了汗水的帕子扔给木竹,美眸寒冰般锋利,“让大伙儿留意着,给我彻查今日的事!”
这院子里是鸡飞狗跳一般得吵闹,清风院却静谧得很,清歌正坐在腊梅树下,细细想着子米花的毒究竟怎么解。
玉枝守在一旁,眼见着月光被云遮住了,忍不住说:“小姐这露水重,奴婢给您备水沐浴?”
“这事儿不急,你去书房将我书架第二层的那两封信笺拿来。”清歌放下了《药典》,看了眼天色,估摸着云青山体内的毒一时半会儿也解不了,刘氏也抽不出手脚来对付她。
“阿秀,银耳莲子羹汤炖好了么?”清歌声音刚落,就有一个模样可爱的女子蹿了出来,眉眼弯弯道,“小姐现在要吃吗?早就炖好了,这会儿正温在锅里呢。”
“且先放着,一会儿玉枝去小厨房拿。”清歌舒展了身子,见阿秀飞快地离开了,眼底含笑。
这个丫鬟原先是刘氏屋里的,只不过因为出身太过低贱才饱受折磨,她便随意找了借口要来。现在看来阿秀既乖巧又听话,做个管理厨房的二等丫鬟倒也不亏了她。
守在院子角落里的丫鬟们都面面相觑,对小姐此番回来沉默的模样虽已见怪不怪,可是心里的那层寒意却散不开抹不去,站在冷风中吹得骨子生寒。
“小姐,您要的信。”玉枝从西南角走来,手里的那两封漆黑信笺闪着寒光,众人反应过来,都纷纷低下了头。
大小姐曾经教训过他们,在清风院当值就要少听少看少说话,否则命不由己却却由她,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清歌打开信慢慢读了起来,末了将信放在火盆中烧了个干净,扭头问绷直脸蛋的玉枝:“你说侯爷已平了西北的灾荒,又将当地的贪官一网打尽了,为什么还自请留在那儿?”
玉枝笑吟吟道:“自然是侯爷心肠好,为百姓造福不求回报……”
清歌笑意更加柔和,眼眸里落进来了点点星光,“玉枝啊,你可知我最看好你哪一点?”
“奴婢不知。”
“自然是你宁愿装疯卖傻也不想戳破真相”,喝完了一杯姜茶,感受暖意流进了心底,清歌才继续道:“这样才能活得更久,我希望你活着,留下一双眼睛静静地看。”
玉枝不明白小姐要她看什么,只能将头垂得更低:“是!”
看着火舌一点一点吞噬了信,清歌理了理衣裳道:“去小厨房用食盒装好银耳莲子羹,随我送去芙蓉院。”
两人提着食盒去芙蓉院的路上,空无一人,一直到了芙蓉园里都没有守院的婆子们在。
畅通无阻地走近内屋,云玲珑正支使丫鬟给她抄写佛经,数日前被打伤的脸已然看不出瑕疵,依旧是那个数一数二的美人。
“姐姐给你带了点羹汤”,清歌将云玲珑手上的珍珠面扇一把夺下,看着她一点点变白的脸,慢悠悠道:“趁热喝了才好呢,妹妹!”
云玲珑几乎是跳了起来,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抛在了一边,纤纤玉指竖在清歌脸边,“你……你怎么来我这儿?”
早在午时三刻,她就听说云清歌被京城无数权贵视作天命贵女,皇上亲自下令赦免了她杀人之罪,又派出了禁军去彻查此事。
可她原以为清歌会在外避避风头,毕竟她之前九死一生都是因为爹!
“妹妹,再不喝,这羹汤都要凉了!”清歌清冷的声音如同鬼魅,听得云玲珑尖叫一声,手里的汤碗跌在了地上,溅出的汁液烫伤了她的脚。
红玉赶忙转身拿了膏药,却瞧见清歌古井一般死寂的眸子看了过来,闪着杀气,她走近了却又见不着了。
云清歌拿过药膏,亲自给云玲珑细细敷上,轻轻给那块红印吹着气:“妹妹笨手笨脚的,同从前一样,该不会一失手都能杀了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