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碧玉都惊讶了,柔媚惊艳的眉眼间,精致的脸庞可谓是神话里走出的女神一般美丽,那薄唇黛目浅笑轻瞥,已足以叫人错不开眼珠子,一双眼睛妩媚中不乏纯真,细看却是深沉得让人心生寒意。
是了,这女子再没都是只随时要人性命的毒蝎!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惹恼她!更何况,相府大小姐虽是相府最没脸面的,可那也是一品文官家的小姐!还有个慕容大将军站在她身后,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没人知晓!平日只听说慕容将军不喜女子厌恶小人,没想到这女子竟能入了他的眼!
碧玉忍不住“呀”了一声,错开一步往后退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口中称赞:“小姐,方才是我有眼无珠!光是您这脸蛋就足以叫人心动走神,除非天仙下凡,不然没人能比得过您!”
云清歌挑眉一笑,不置可否:“你只管叫今日竞选的姑娘们尽全力表演就是,我自有法子胜出!”
还真是……大言不惭!
心里虽是这么想,碧玉可是半点儿都不敢显露,忙说要下去安排,一溜烟就带着人走了。
等到花魁竞技之时,云清歌就站在屋子里往下看去,一等姑娘们都端坐在二楼舞台之下,那第一排的鲜亮衣色就足以艳压群芳。其余的姑娘们灰溜溜地坐在客人们身边,看不清神色。
无数的惊叹声此起彼伏,第一个上场是一席桃红色蜀绣衣衫的女子,她未穿鞋,嫩藕一般的小脚上聚集了不少目光。她舒展了身子,舞姿如梦如幻疾转不定。
碧玉突然推门进来,恭声道:“这是平日里比较受欢迎的芍药,最擅长的便是蝶衣之死那舞,往日我说这舞不吉利,偏偏她能吸引那么多客人,我便随她去了!”
云清歌没有说话,一直望着楼下与一艳丽女子坐在一处的欧阳以泽,只一眼,云清歌心头燃起燎原怒火。哪怕不得好死,哪怕重新再活一遭,她都不会忘记。
距离上次见面道也不久,云清歌心底翻滚恨意,面上却是淡漠得不得了:“的确有些姿色!”
这话便是夸赞芍药了!碧玉听着,笑了笑。
伴着苍凉悲苦的锦瑟之音,芍药突然撕开一身桃红衣衫,内里青色如砖瓦的衣服露出,一瞬间她的舞姿热烈了起来。与方才的柔若无骨不同,她似乎在倾尽生命中的全部力量去演绎蝶衣之死。
云清歌陡然间明白为何那么多客人为这女子买账了,蝶衣之死虽是爱上缠绵最终不幸而终的舞蹈,可也毕竟是敦煌壁画一绝,本就不凡。再一柔一强,纵然是铁打的心肠也要化成绕指柔了!
绝望,痛苦,哀怨,似乎要毁灭一切的热烈舞蹈几乎让所有人忘记了言语。一舞终了,无数只巴掌拍得震耳欲聋,云清歌却瞥见这女子眉眼一片冷漠,似乎绝尘而独立,任何人的目光都得不到她的肯定。
可惜出身低入尘埃,纵然是天大的傲气也无处发挥!云清歌突然想起前世的自己,死前便也是这尴尬的身份,傲骨铮铮却被人踩在脚下碾压自尊!突然她叹了口气,一巴掌甩在了碧玉脸上。
碧玉心头一跳,以为芍药的作态让这性子难以捉摸的小姐不喜,连忙解释:“这丫头太倔强,在楼里一年了还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活脱脱的一尊泥人儿!若非客人们就欢喜她这幅死样子,我断断不敢养她在楼里!”
云清歌也不搭理她,只是默默瞧着场下的绿妖儿,早前刚进国色天香就听欧阳子秋说起过她。
大唐盛世流传下来的霓裳羽衣舞果然名不虚传,绿妖儿的一张风流可人的脸更为这舞增添了几分颜色,一双似嗔似媚的眼波不知要勾走不少男人的魂魄!
云清歌不自觉地轻吟:“珠缨炫转星宿摇,花鬓斗薮龙蛇舞”,不知白居易当年写下这诗时想到的是否是杨家女的倾城舞姿?云清歌一时看得痴了,竟感慨:“这国色天香装的可都是些绝世难找的女子,碧玉你本事不小!”
听不出这话里话外的喜怒,碧玉应了声是,又凑在窗口指着那一身绿衣的女子道:“这便是绿钿舞!”
看了半响,云清歌啧啧叹息:“这又是琵琶飞天舞!”
高手在民间,这话还真是不假!那欧阳以泽究竟是来寻找绝佳美人,还是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云清歌一时想得入神了,一直到最后一位姑娘表演完,她还杵在床边一动不动。仿若铁雕生了锈,那孤寂的背影看得碧玉心里直着急,不由得推了她一把:“哎哟我的大小姐,该您上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