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人已是兔死狐悲,他们除了同情唐三少之外,便只有一种心思,那就是快速离开此地。
唐三少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刚才拖走他的士卒之一却拿着一张纸返回了厅中,交到范宁手上。
范宁满意地看了看手上的纸,又环视了一眼众人,这才笑着说道,“出人意料啊!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做通了唐三少的思想工作,他竟然出借粮八百石!没说的,他的这份人情我范宁记下了!”
范宁的话说得阴阳怪气的,谁敢去相信?
但有一天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干净离开此地!
借给他钱粮都只是暂时的,以后要回来就是,如果因此缺个胳膊少个腿,以后朝谁要去?
一众商贾对范宁的喜怒无常避之唯恐不及,纷纷在本子上填上了出借的银钱数量和名姓,随之纷鸡飞狗跳地逃离了第二楼。
剩下的最后一位,却是面白无须的中年汉子,他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小心和忐忑。
看着他迟迟不将笔落下,范宁不由戏谑起来,“你是做什么买卖的,叫什么?如今大家都做了,你还想拖到何时?”
汉子哭丧着脸道,“明公啊,小人是稻花村糕点铺的东家顾阿水,非是小人不愿出借粮食,实是小的现在早已负债累累了啊。”
范宁一愕,“稻花村是城内最大的糕点铺吧?你怎么可能负债累累?你还好意思哭穷?”
顾阿水听了范宁的质问,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边抹眼泪边叹道,“小人确有难言之隐,还请使君为小的做主啊。”
范宁向来见不得别人流泪的,何况是顾阿水这么一个大男人?
顾阿水在其他商贾都走了以后才玩这哭穷的戏码,也算是找对了时机。
范宁刚才筹借了不少粮食,心中也算是稳定了许多,此时倒不在乎多听个故事,所以冷言道,“说吧。”
顾阿水终于松了口气,“小人是开糕点铺,是家传的手艺,以前桓中郎任都督时,是夸赞过在下的手艺......”
他娓娓说着自己家族的故事,有辛酸,也有骄傲。
“桓中郎吃了小人的糕点,高兴之余便赏了小人一副墨宝,小人的糕点铺生意从此便开始火爆起来。小的觉着奇怪,便留心观察、多方打听,才知道有很多人买我家糕点,并不是自己吃的,而是作为馈赠亲朋的礼品。”
范二和刘穆之面面相觑起来,想不到人家早就想过用名人的招牌做广告了啊,这比第二楼请王凝之题字要远远早得多啊。
“我们稻花村的糕点,包装精美、用料考究、作法独到,实在是居家旅行,节日庆典,赠送友人的难得佳品.......”
范二听他说得欢实,不由笑了起来,“行了,这大晚上的你还有心思跟我们逗闷子?”
顾阿水也知自己一时忘形,赶紧住了嘴,想了一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而后小人就在糕点的包装上下了功夫,两斤重的糕点,我包装就给他弄个四五斤......”
“你这是来自首的吗?”范二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胖子,他还真有奸商的潜质呢。
这不是活生生的买珠还椟的事例吗?
想想后世的包装,无论是名酒还是名烟,包装盒甚至有比商品本身还要贵的。
而送礼的人为了要面子还就选只能择贵的,不选对的。
买珠还椟,屡见不鲜。
“小人.......小人绝不缺斤短两,糕点是多少,盒子上就写着多少,而且还明码标价;不过,盒子的钱总还是要收的。”顾阿水显然也知范二和范宁的关系,赶紧转头对范宁分辨起来。
“行了,本官不想听你的生意经,本官没那么些时间!”范宁此时也是苦笑不得。
“我家的糕点使用包装盒之后,档次一下就上去了,但拿起来就不太方便了,有些送礼的人也觉得太惹眼;更重要的是,多了这道做盒子的工序后,做糕点的周期也变长了。于是我们的糕点也像第二楼的北京烤鸭一样,——想买稻花村的糕点,先得排队!”
“行了,说重点!”
“自从第二楼搞出了排队号牌这玩意之后,我们稻花村也有了自己的号牌......”
想出发放号牌这个主意,当然是范二无疑,发放号牌也是为了避免排队的人站队的辛劳;这在后世的银行、邮局等需要长时间排队的单位,是很普及的事。
他将这个先进的方法带过来也是为了提高生产力,哪想到这创意竟被稻花村借用了?
问题是,这号牌和你负债累累有半文钱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