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爷却说,其实他从第一眼看见太太,就喜欢上她了……老爷自知自己的出身根本配不上苏家的千金……要不是那天……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到太太……”
“他还说,只要太太不嫌弃他高攀,他以后一定一辈子都对太太好……”
当年浓情蜜意时许下的海誓山盟,现在听在耳朵里,只让人觉得讽刺无比。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沉寂,落针可闻。
“你是除了我姑父姑母,唯一知道当年菊花宴内情的人,你也知道我姑父虽然嘴上说得满不在意,可是身为男子,又怎么可能不对自己妻子受辱的事心存芥蒂?于是你就恩将仇报,待昀盼出生后,故意拿她早产的事做文章,让我姑父对昀盼的出身产生怀疑,进而质疑我姑母的人品操守,是不是?!”
安静的屋子里,忽然响起苏珩冰冷的质问。
冰蓝一怔,面上飞快闪过一抹慌乱,她急忙道,“我没有!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怎么可能会往那上面想?!是老爷自己——”她忽然像被人生生捏住了喉咙,一下子噤了声。
“我姑父怎么了?”苏珩厉声道,“说下去!”
冰蓝哆嗦了一下,继续道,“是,是老爷不知听说了什么,怀疑小姐不是他亲生的……我也,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我看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苏珩冷笑一声,“来人!”
清风连忙走进来,恭声道,“爷,您唤小的?”
“你马上去春风楼,请陈员外过来一叙!”
“不要!”冰蓝尖叫一声,“不要啊二表少爷!”她满脸是泪地去够苏珩的手,却被苏珩满脸厌恶地挥开,“不要叫我家老爷来,求求您不要告诉他!我说,我什么都说!”
苏珩扫了眼清风,后者连忙拱手退下。
被逼到绝境的人终于放弃挣扎,她一股脑道,“我也不知老爷在外头听了什么闲话……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老爷也十分地疼爱小姐,可是忽然有一天,老爷把我叫去书房……他问我——”冰蓝一顿,对上苏珩漆黑如墨的眸子,她结结巴巴道,“他问我……太太嫁给他的时候,是不是早已不是完璧……”
苏珩的脸瞬间沉得能滴下墨来。
他还记得他们当初刚找到佩蓝,向她求证宋昀盼出身时,她曾经斩钉截铁地说过,自己从小服侍苏微,比任何人都清楚苏微白璧无瑕,不曾与任何人有染。
苏珩当然明白这个“白璧无瑕”指的是什么。
且不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新婚夫妇圆房之后必须把元帕拿去给长辈们过目,就算是平民百姓之家,一旦女子在洞房花烛夜没有“落红”,也是要被休弃回家,甚至浸猪笼的。
可他姑父姑母婚后明明夫唱妇随,甚至在宋昀盼刚出生时都还好好的,后来关系却忽然急剧恶化,反倒眼前这个女人,摇身一变成了冰姨娘——
苏珩的目光顿时像淬了毒的刀子似的射过来,“你说了什么?!”
冰蓝身子一僵,忽然拼命磕头,她绝望地大哭道,“都是我……是我鬼迷心窍,害了太太……可我,我当时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