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办?”同跃急切地问。
“我对他说:‘明天就出院,家里的药都扔掉,前列腺炎的病历都烧掉,该干嘛干嘛、越忙越好,一个星期最少一次房事。那么点痛苦不适就受不了了?不要理它,出了事我给你抵命。别把前列腺那点小玩意当回事,它一不管吃二不保暖,不用它思维,不靠它走路,有它没它你照样活。’”
“后来怎样?”其实主任也给今天的那个病人类似的劝告,只是讲得没有这么生动。
“看来我的话还真管用,他果然出院了。“
“那当然。”同跃赶紧恭维。“你是我们省最有名的泌尿外科专家。”
“两个月后再次找我非要请我吃饭。他年纪不大,当然还想努把力往上升。那段时间会议多、确实忙,他告诉我后来忙得都忘了还有前列腺炎那档子事。妙就妙在这样一来,他对女人的兴趣反倒回来了。”
同跃问:“那以后遇到慢性前列腺炎是不是最好不治了?”
“这要因人而异,原则上少用药尤其避免长期用药。慢性前列腺炎的化验检查结果通常与临床症状不成比例,一方面这些检查手段对该病的诊断有多大的价值还成问题,另一方面病人的症状是不是由此引起更难肯定。哪个人身上不会有点这样或那样的慢性炎症?鼻炎、胃炎、咽炎、皮炎、喉炎……哪一种慢性炎症对人体的直接危害都比前列腺炎要大,可偏偏就是慢性前列腺炎的病人要死要活的。"
同跃说:"生殖系统对人们过于神秘,更容易引起担心。"
"不错,这其实是一种心理暗示,病人过度关注,使一些微小的不适高度放大,甚至制造出很多精神症状。我们应该让病人懂得这种疾病并不会直接危害全身健康,但你也看到了,谈何容易。”
同跃觉得受益匪浅,这些知识在书本上是学不到的,对心理暗示在临床上的意义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大学第四年,学校请来一位催眠大师介绍催眠暗示疗法,并要当场在同学身上演示。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五年制医学生,人人高举科学技术和现代化的大旗,对气功、催眠是不是科学,能否治疗疾病高度怀疑。同跃坚信自己无法被暗示,你可以让我闭眼,难道还能暗示我睡着?
“催眠疗法只适应比较容易接受暗示的患者。”催眠大师很坦率地告诉大大家。
周围窃窃私语声增多,带有嘲讽的味道。同跃心想:还没开始呢,就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不过多数人都能不同程度地接受催眠师的暗示,现在我就给大家做一个小小的测试。”大师的话锋一转,同学们兴奋起来,都想看个究竟。
“治疗成功的关键在于认真执行催眠师的每一个指令,不要有杂念。现在请大家都伸出双臂,手心向上,闭上双眼。请用心体会火红的太阳照在你的前额,热热的;你的右手托着一本厚厚的《内科学》,很沉很沉;你的左手托着棉花糖,很轻很轻。”
催眠大师重复了好几次同样的指令:“火红的太阳照在你的前额,热热的;你的右手托着一本厚厚的《内科学》,很沉很沉;你的左手托着棉花糖,很轻很轻。”
大约两分钟后大师让大家睁开眼睛,同跃立刻环顾四周,被所见到的情景震惊了:几乎所有的同学左手的位置都比右手高,包括他自己,尽管双手托着的是同样重量的空气。
接下去几次和主任上门诊,同跃都盼望那个慢性前列腺炎的病人再来,看看侯主任怎么处理这类反复纠缠的病人,有没有什么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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