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南枝拍拍手,吹灭火折子,答道:“自是要去的。”
二人似两只夜鸟,悄无声息地越过高高的宫墙,消失不见了。
一场见面的约定,仿佛不曾发生过。
方才那破布在秋风中晃晃悠悠,继续历经着岁月的洗礼。
忽地,有一道身影缓缓地走出来,将那破布一扯而下,口中说了一声:“晦气。”
夜色沉得不像话。
巷子中朝外而开的官邸不受宵禁影响,夜幕越沉,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曳,有一道披着玄色戴风帽披风的影子警惕地四望着,敲响了一道偏僻的小门。
小门开了,有人迎着影子:“来了?”
影子应声:“嗯。”却是一道年轻的女声。
开门的人将女子迎进一间房中,屋中仍旧只燃着一盏油灯,灯绳拧得极细,灯光昏暗。
灯旁,坐着李遥。
女子的气息滞了一滞,垂下头去:“雷夏请李大管事安。”
这女子,竟是雷夏。
一别数月,她胖了。整个人像发福的馒头,白白胖胖的,竟然有几分小家小户里太太的味道。如今雷夏在汴京城里的身份,是专门售卖石炭铺子的掌柜娘子。她倒还算个头脑灵活的,拿着苏云落给她的本钱,在汴京城里做得倒是有声有色。当然,这背后离不开通顺钱庄的操作。
她垂着眼,站在那里,李遥差些认不出她。
小战来了汴京,长高了,雷夏来了汴京,长胖了。这二人,镇日里便是想着吃吗?
雷夏的气质也收敛了许多,她态度恭敬,倒像是一个称职的探子了。
她道:“日前咏雪来寻贺过燕,给他留了讯息。”
她恭敬地将帕子递给毛瑟瑟。
毛瑟瑟将帕子展开,将上头的字念出来。
“十月十五,欲问天?”
咏雪如今,不叫咏雪。
她如今的名字,叫做小莲。
她如今的身份,是崇华殿中清真道人座下的得宠的贴身侍女。
比起荒芜一片的东宫偏殿,崇华殿繁花似锦得过份。
已是夜半,崇华殿灯火通明,锦绣奢华的宫殿大厅内,一名老年男子闭着眼,正盘腿坐在厚重蒲垫上。他穿着用金线绣成万字不断头的青道袍,倒是衬得他年轻了好几岁。
离他有些远的帐幔后,站着两个少男少女。
少女是小莲,少男却是雷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