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吓得丹田失禁,湿淋淋地浇了一地。
“好臭!”咏春咏梅捂着口鼻,厌恶地看着二掌柜。
二掌柜哭丧着脸:“小的,小的说的句句属实。若有不实,便叫天打雷劈。”
苏云落对他的誓言不感兴趣,她仍旧安安静静地坐着,嘱咐毛瑟瑟:“划好看些。”
心硬如磐石的女人!二掌柜看着毛瑟瑟再度在欧阳亨的尸体上划了一道,他眼一翻,昏了过去。
苏云落仍旧安安静静地坐着,手中仍旧捧着茶碗,一双美目遥遥看着远处的天空。
有细微的香气袭近。她转头,看着何悠然从不远处缓缓走过来,一脸的困惑。
苏云落忙起身,迎向何悠然:“姑姑,可是吵着您了?”她说着,一边示意咏春给何悠然搬来椅子。
何悠然的手握着她的,沁沁的凉。
她笑道:“我睡足了,瞧着外头热闹,便出来瞧瞧。”
咏春搬来玫瑰椅,苏云落搀着何悠然落座,唤咏春:“给姑姑看茶。”
何悠然明显丝毫不受影响,她昨晚用过饭后便进房睡了,如今瞧着气色极好。自从她与李遥成了亲,整个人似容光焕发一般,瞧上去竟然不似三十多的人。她与苏云落并排坐着,看起来年纪只比苏云落略大一些。
苏云落看着何悠然晶莹剔透的肌肤,羡慕不已。李遥那家伙,约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才拥有了何悠然。
女人凑在一起,便不由自主地谈起素日里保养的法子来。
苏云落羡慕道:“我素日里总用着美颜膏敷脸,却是远不及你的肌肤这般光滑瓷白。”
偏生何悠然拢了拢自己的脸颊,不好意思道:“我素日里也没怎么保养。约是我之前总是昏睡,老天大概是忘记我了。”
二人都中了邪毒,却是不一样的症状。何悠然是昏睡,她却是嗜血,整日不睡。苏云落觉着,这中毒的症状,难不成还与每个人的性子有关。
何悠然见苏云落眼下有青青的眼圈,整个人也有些疲态,便劝她道:“你不妨回去小睡一下,我在这里看着便好。”
毛瑟瑟此时已然将欧阳亨划成了小花猪,场面怪难看的。
何悠然看了一眼,神情镇定自若,并没有花容失色。
苏云落心道,果然姑姑与她,是同道中人。
如此想着,便笑眯眯地起身,瞧着两个小丫鬟也着实困了,便招她们进去,一道歇着。
何悠然吃了一口热茶,问毛茸茸:“旁边那人是昏过去了?”
毛茸茸应是。
何悠然道:“拿水来,将他泼醒。”
毛茸茸便去打水,井水沁凉,泼在二掌柜的脸上。二掌柜不得不醒来,睁开眼,便瞧见前面换了一个人。方才是清冷的美人,如今却是换了一个天仙般的女子。瞧那女子,容色比红衣女子更甚。
二掌柜忽而心肝一颤,会不会这天仙般的女子,心肠比起那两位,更歹毒?
青阳县县衙。
顾闻白的身子猛然往旁侧一歪,右手似迅雷,擒住老者那锋利的匕首。
李遥在旁边狠力地往老者的手臂一击,老者闷哼一声,手臂无力坠下,瞪着眼,咬着牙:“你们卑鄙无耻!竟然二人合力欺我!”
顾闻白将他的匕首拿在手上,笑眯眯道:“对付敌人,自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李遥白了他一眼:“没皮没脸,怎能与长辈称兄道弟?”
二人一唱一和,压根没将老者放在眼中。
老者一张净是沟壑纵横的脸不怒反笑:“不愧是顾长鸣的儿子,倒是继承了他的几分狡诈。”
顾闻白不耻下问:“敢问这位叔伯,我爹到底是怎么弄废你的腿的?”
说起这个,老者一双眼全是嘲讽:“你是他儿子,若是省得他那些肮脏事,怕是要羞愧得投井自尽。”
李遥看了一眼顾闻白,只见他面色镇定,道:“你是他的仇人,所说的话自是带着主观的泄愤,我听一半便好。”
老者闻言,竟是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苍老,在宽阔寂静的县衙中震荡着,竟然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笑停,脸色阴骛:“你是他儿子,难不成,竟是不省得自己的亲爹,与前太子妃私通?”
他说完,紧紧地盯着顾闻白。
顾闻白神色自若,只平静无波地回看着他。
李遥在一旁,轻轻地垂下眼皮。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在这小小的青阳县,竟然有人这般说出这番惊骇的说法来,他着实有些震惊。
见顾闻白毫无波动,老者嘴角扯上一点讽刺:“当年前太子妃在冬猎时被掳,实则是顾长鸣想用遁身之术,与那女人,双宿双飞。而我,很不巧,被他当成了一枚棋子。”
秋风卷着落叶,让那些落叶在风中起起伏伏,无法安定下来。
东边的云层踱了一道红霞,天,快亮了。
青阳县的早晨,是灵石镇所没有的热闹。
青阳客栈又是地处最热闹的地段,从无双院里便能听得到从外头隐隐约约传来沿街叫卖的声音。
“麻团,麻团……”
“羊肉汤面,羊肉汤面……”
“炊饼,炊饼……”
孙南枝从外头回来时,手上拎了好几个油纸包。
一晚未睡,她仍旧精神奕奕。
毛茸茸却是十分稀奇:“孙女侠竟然还会到街上去逛?还买了吃食?”
孙南枝不解地看着他,问道:“我不吃东西,难不成是吃风长大的吗?”
毛茸茸顿时语塞。
二掌柜被吊了几个时辰,早就奄奄一息。此时见孙南枝回来,越发的绝望。一个女子是狠心,三个女子加起来,便是暗无天日的摧残了。
孙南枝好看的唇瓣咬着麻团,唇边沾了一粒芝麻。她看着被做成菊花的欧阳亨,点评道:“功夫还差了些。”
二掌柜真的很想死。
孙南枝吃完麻团,揩净手,从怀中掏出一小卷画像来,唰的一下在二掌柜面前展开,问道:“给你们下命令的,是不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