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翎于陈震侧后向着许褚施了一礼,然后向堂上诸公:诸位老公公说道:“小吏不负将军之托,与曹性将军一路护送天使至此,总算得见许褚许仲康,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名不虚传哉!”
陈翎说完,陈震轻咳一声,冷哼一声,将手中诏书轻抖一下,以目示诸公道:“这是陛下密诏,旁人皆不得闻矣!”说着同时,陈翎以手示意许褚跪在早已经安排好的香案前。堂上诸公有惊喜者、有黯然者,这么光宗耀祖的事情,竟然是密诏,自己不能得听,哎!看看天使的表情,似乎想赶人出去,可老头们一一都假装不明白,年纪大了也有好处,装耳聋的确是一良策!
无奈,陈震以目询陈翎,陈翎点点头,直接做了个给的手势,陈震明白了。
许褚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本来莫名其妙的跪下香案前,就有些不知是何道理,此刻还能忍得住,喝道:“竖子!汝等…”许褚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堂上诸公齐齐呵斥道:“放肆!许仲康!你心中还有忠义之心么!…”
堂上骂声一片,浑浑噩噩中许褚接过陈震手中的诏书,展开一看,上曰:“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恶贼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汉之柱国,朕之温侯,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颤指挥泪,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初平三年四月诏。”
许褚看完,大恸,悲痛不已,痛哭流涕呼道:“陛下啊!…”
许褚哭晕在殿下,堂中诸公才慢慢歇了下来。各个尴尬不已,虽然没有亲眼所见诏书,可许褚也是识字之辈,不会弄错,不过诏书上到底说了些什么,自家这样粗野汉子也会哭晕倒地!其中到底写了些什么,可看着宣诏三人,却是不敢问出口,人家已经说清楚是密诏了,自己等人留下来,沾些光彩已是极为不易,此刻还是别惹出其他事项来的好。各个怀着小心思,帮忙去搀扶许褚这样一个体型极其剽悍的大汉,顺便朝掉落地上的诏书瞅上几眼,看看到底书写了些什么。
掉落在地上诏书,陈震弯腰拾起,诸公随之盯了过来,行文字迹什么的,人老昏花,看不太清楚,可那鲜红的玉玺印子,却都留在诸公的心底,齐齐暗道,的确是诏书啊,玉玺印都有!
没有料到许褚会哭晕,陈翎三人也是无奈,只能在诸位老公的殷切款待之下,准备留宿许坞。
洗却风尘,换上新制衣袍,吃喝一顿之后,许褚也醒了。
许褚醒转过来,穿戴整齐,过来叩门询问道:“不知道天使有闲否?”
陈翎、陈震还未曾睡下,两人都是估计许褚醒转后就会上门前来探问。此时听得许褚之言,相视一眼,陈震开口道:“一路艰险,实在疲惫不堪;子仪你与仲康说去罢。”
陈翎答了声“喏”,便开启房门,撩袍跨出门槛,向着等候中的许褚施了一礼道:“天使身乏体弱,莫如我俩去别处再论如何?”
许褚抱拳称“是!”前头引路,经过重重楼阁,来到一花园处,招呼伺候的仆从送上酒茶点心,就着假石凳坐下。
陈翎不以为然,扶石桌坐于许褚对面,开口道:“不知仲康有何疑问?”
许褚道:“不是我有什么疑问,而是到底需要做些什么!”
陈翎道:“仲康若还有忠义之心,照着诏书所言,投入我主温侯吕布麾下就成。”陈翎说着同时,从怀中掏出吕布手书之令,以示许褚道:“我知若只有诏书,没有温侯手令,仲康怕是不信,遂向主公讨要,主公书令在此,仲康还不信吗?”
许褚心中暗暗念道,我可没有不信你呀,不过圣上留诏于吕布,实在有些让人难于接受。吕布此人,为人处世如何,世人皆知,我若从之,不免有清白之躯陷进淤泥之感。可若是不从,怎么对得起圣上期望?
许褚心中踌躇,陈翎看在眼里道:“主公令我全权负责扬州事宜,仲康若是为难,若是不信我主为人,可在我麾下听令,待到将来相见,再说如何?”
许褚暗叹一声,口中许诺道:“正该如此,许某听从子仪之令便是!”说完站起身来,抱拳侍立,不再以主人之态待陈翎。
陈翎心中也在暗叹,许褚这样一个猛夫,在接下密诏,知道要投入温侯吕布帐下之后,都有不情不愿之感,更别提其他之人。前途艰难,一路且行且珍惜,能收一个算一个,遂笑颜逐开,与许褚谈论起明日事项来。
许褚投曹操之时可是遣众归顺,即日拜都尉,引入宿卫。陈翎倒是想学曹操一把,可惜的是,自己现在手头无人,假如没有许氏宗族子弟的协助,事情怕是会艰难的很。陈翎虽然很想就此拉起一支人马来,但手头到底还是缺银少粮,不说数千人,就是几百人,就能吃穷了自己。无奈之下,还是只能选择曹操那般做法,就收一个,其他之人,待将来找到落脚之地再说了,没有其他办法。
次日天明,在许坞众老以及许褚同辈子弟的送行之下,一行四人向着东方而去,目标是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