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还是耿耿于怀的,原来她并非自己想象中的无怨无悔,纵使心旌已然倒戈,但原谅的话却哽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欢,”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失落,“你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吗?”
曾经,他在哪里,她的目光也在哪里。到如今,他才知被人眷恋的滋味有多美好。
“没有。”她转过头,眼里泛着泪光。然而她的视线只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便移向他身后的街景。
忽然,她的嘴边绽放出一抹极艳的笑容,那样的妖娆,却有着哀伤的味道,彻底地迷惑了他的眸,也迷惑了他的心,怔忡间他已被她猛然推开,枪声响起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仿佛成为慢镜头,她如一只飞累的粉蝶,无声无息地翩然落在他怀里,雪白的大衣上,血色渐渐绽开。
“欢―”他嘶吼出声,脸色惨白如纸。
瞬间又响起数记枪声,保镖反击的同时将他们护了起来。
真是恶俗的情节―恍惚中她想,觉得有些好笑。
只是他此刻骤然变色的表情和环着她的颤抖怀抱却让她的泪水肆意汹涌。
肩头的灼痛似火一样地烧着,她额上的冷汗不停地渗了出来,意识开始模糊,她看见他在焦急地呼唤她,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想分开。
不想就这么分开。
就算有一天我注定要失去那温暖的、宽阔的怀抱,那时而清冷时而深情的目光,也不可以是现在。
―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的答案是我愿意呢?
―抱歉我因为最差劲的理由接近你,也用了最糟的方式爱上你。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还没有告诉你,你说的话,多么让我心动。
原谅或不原谅,根本不是问题。从来,我对你就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你曾说,你不习惯这么担心一个人。
所以这一次,我怎舍得让你难过?
月华如水。
安静的病房里,夜色是深幽的蓝,四处弥漫。
“听风。”
房门被缓缓推开,柳若依轻轻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杯咖啡,递到叶听风面前。
“是你。”他接过杯子,似乎刚从沉思中回神,“谢谢。”
“怎么一盏灯也不开?”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我怕她睡不好。”他回答,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
事实上,她确实也没睡好,一直处于昏迷中,偶尔还神志不清地说胡话。
“你已经两天没休息了。”柳若依皱眉,语气中有担心。
“我没事。”他深深地注视着那张沉睡的脸,移不开目光。
他一步也不敢离开―怕一个转身就会永远失去她,怕她醒来找不到他的人。
这一生,从未这样地恐惧、这样地无措,仿佛一颗心被震得粉碎,却还要辛辛苦苦地找回来,一一拼凑完整。他永远忘不了她倒在怀里的那刻,身体深处迸发的那种刺骨的痛,连呼吸都几乎被剥夺。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是他自己作的承诺,却没有实现。
他那样伤了她的心,她却还是选择救他。
伸手触摸她如画的眉眼,指尖的温暖是他一辈子也不想放弃的眷恋。
“我等你,”他轻轻开口,“无论要多久,无论你有多恨我,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一直等下去。”
“其实我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欺瞒、哄骗、强迫……用尽所有我能用的手段,不管多卑鄙,只为了把你留在身边。只是我不会再这么做,永远不再会。我们重新开始吧,就当我们只见过一面,我会告诉你,那个蹲在地上静静地看鱼游泳、表情茫然忧伤的女孩,居然让我移不开眼,所以,我故意向你借火,你不会知道,当你邀舞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先生。”门被轻轻叩响,助理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床前。
叶听风没有抬头,手指仍缱绻在她发间。
“我们已经找到何非的行踪,警察局那边也一直等着您过去,”助理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冷欢,“现在冷小姐情况已经稳定,您看……您是不是过去一趟?”
“知道了,”叶听风淡淡地应了一声,“你先出去。”
俯身在她额上印上轻柔的一吻,眷恋的目光停在她脸上许久,他才站起来转身离开。
医院冷清的走廊里,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似乎已经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