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阳光般灿烂,“Iamasweetguy.”
冷欢一愣,也笑起来。
“叫我乔吧。”他忽然开口,望着她唇边浅浅的笑意。
“好,乔。”冷欢点头。
食物上来,她脱去身上的大衣。
李乔看着对面的小女人,穿着一件对她而言大得离谱的男式衬衫,袖口松松地卷到肘部,她却丝毫不以为意,正大快朵颐着眼前的芝士蛋糕。
“大好周末,你也去寻欢了?”他笑,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什么?”她抬头。
他暧昧一笑。
冷欢一怔,继而明白了他的意思,注意到他那个“也”字,不禁淡淡一笑,然后点点头。
“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没我幸运,朝泪如潮,难道不欢而散了?”
“岂止,被扫地出门了。”她接话,手中却仍在忙碌地切蛋糕。
“什么烂男人这么没品?让他去死!”他骂道,一脸鄙视。
她大笑,笑得呛出眼泪,不停咳嗽。
“吃得这么急干什么?觉得好吃下次再来。”他微微责怪,把纸巾递给她擦眼泪。
她淡淡一笑,“也许没有下次了。”
他挑眉道:“人生漫长,有得是时间。”
“对你而言是,”她开口,声音平静,“对我而言不是。”
她接着说道:“知道AMA吗?全名AtypicalMyocardiumAtrophy,非典型性心肌萎缩症,自二十世纪初以来全世界患者不到三百人,我是其中之一,目前寿命最长的患者只活到三十五岁。”
2003年,SARS在中国横行肆虐,闹得人心惶惶。依稀记得是五月的某一天体育课上,她突然晕倒,吓坏了一帮同学,父亲更是马上订了机票赶过来,检查结果出来的那天,父亲以为她在昏睡,其实她清楚地听见了医生口中那个全然陌生的名字,同样是非典,同样的不治之症,只不过时间长短不同而已。
那一刻,她如石像一样僵在床上,全身都似乎凝结不动。所有的憧憬与梦想瞬间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残酷的现实。她变得乖戾、浮躁,痛恨这个世界的不公,恣意挥霍所有美好的东西―烟抽得极少,偏要买个土星打火机;翘课办旅游签证,只为了飞到曼城去听Oasis的演唱会;随手拿来抄课件的笔,都是万宝龙限量版;鞋子已经很多,却还是一味地执着于一双ManoloBlahnik……她不知道除了这样发泄,她还能怎样压下心里潮涌的恐惧。她蒙蔽了心神,不去看、不去想父亲望着她时日益沉重心痛的眼神,也不去追究即使身居高位也几十年两袖清风的父亲如何负担她这样穷奢极侈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