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也是没办法,他们才带上薄绮一起。
薄绮走丢以后,戈玚作为队长,不得不去找她,既然人已经跟着一起进来了,就不能放任不管,他有责任保护薄绮的安全。
天色渐低,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到时候情况更加不容乐观。
“薄绮——”
“薄绮——”
男人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嗓子都沙哑,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雨林里哪里都看起来一样。
乌云笼罩在头上。
镜头切到另外一边,薄绮背着医药箱,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上,旁边尖锐的枝丫滑过她白皙干净的小腿,拉出一条很长的伤口,鲜血直流,她咬了咬牙,从箱子里取了碘伏、酒精和纱布给自己包扎伤口。
虽然是电影画面,但温暖真的觉得有些疼。
这个画面很危险,本身在雨林拍摄这样的内容就危险,她不愿意用替身,每一个镜头都要亲自去尝试,难免有些拍摄的过程中,她真的会有轻微的伤。
暴风雨如期而至。
戈玚找到薄绮,已经是暴雨结束之后,她的身上已经全是泥泞,就连平时那张干净漂亮的脸都占满了污秽,腿上的白纱布被血浸透。
“薄绮!”
戈玚长腿一迈,奔到薄绮身边。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薄绮无所谓地笑笑,还是一股随意的味道,“戈玚队长最好了。”
男人好看的眉头皱起,像是怎么都解不开的结。
他低头查看了一下薄绮身上的伤,确定只有腿上那一处伤以后,他终于算是松了口气,随后却又是严厉地呵斥了一声。
“薄绮!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麻烦?”
“……怎么了?”
“我说了你不要跟着来,雨林里的复杂情况是你根本想不到的。”
薄绮微微抬眸,瞄了他一眼。
“你看,这不是就跟丢了么?”薄绮淡淡开口,“还要费力来找,拖延大家的进度,不过还好现在算是找到了,要是找不到,这个人命算在谁头上?”
“你是不是想说这些?”她问。
薄绮一边问着,一边从包里摸出烟咬着,她带的火柴已经被水浸湿,点不燃烟了。
她随意地把那盒火柴扔了,被进了小溪流里,全部飘散。
“不用担心,戈队长。”薄绮说,“我没有亲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找你们算账,我只是一个死了就算了的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死活。”
戈玚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重,伸手拉她,“过来,我背你。”
薄绮一把拍开他的手。
“不用,这不是还没死吗?”
“我薄绮活着有一口气,就不会放弃。”
镜头最后定格在她说这句话的眼神上。
开拍前,严易很担心这个结束镜头,因为薄绮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心绪太复杂了。
有在死亡边缘走一遭被人找到的一丝喜悦,又一丝生气,又有提起自己状况时的死寂,最后还需要那股坚韧、不放弃的决心。
令人意外的是,温暖这个镜头一遍就过了。
“好了,不早了,今天先拍到这里,我们往外走,大家注意安全!”
温暖把腿上的纱布摘下来,腿上还有些红痕,她前两天本来自己就划到了,但她没有在意,继续收拾着装。
周霁寒和严易走在前面,一边交流着一边往前走。
“温暖这小姑娘表现力太强了,当初我确实没有选错人。”严易说,“以前在《演员》里,她的状态也一直这么好吗?”
周霁寒回想了一下。
“现在更好。”
不得不承认,温暖对薄绮这个角色的把控十分到位,她太融入角色了。
一旦入戏,温暖就是最贴近角色的。
开机半个月,周霁寒都时常觉得自己有时候迟迟不能从人物中抽身出来。
演技越好的演员越容易陷入角色之中,所以很多人拍完一部电影以后,就会休息很久来调整状态。
严易笑了两声,忽然唤道:“小周啊。”
“嗯。”
“你跟温暖搭戏,有没有会觉得这个小丫头不是那么简单的感觉?”
“什么?”
严易回了一下头,他们俩的脚步就这么停了一下,严易看着温暖的方向,他说:“你知道吗,有的角色,如果你自己没有类似的经历,是很难有那么强的代入感的。”
“就像你,戈玚这个角色跟你还是有些相似的,比如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爷爷就是很严厉的军人…”
“温暖这个姑娘,看起来简单,古灵精怪的,性格开朗,又贴心,是全剧组的小太阳。”
严易说着,转头回来低声叹了口气:“可我有时候觉得她不是那么简单。”
“或许,她这个人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故事。”
周霁寒的步子再次一顿,他看着前路,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拍戏的时候,温暖用那种死寂、空洞的眼神看着他,说出那一句台词。
他想到这里,脚步完全停住,转头。
周霁寒转身看过去的时候,温暖也刚好抬头,两个人的眼神在这潮湿的空气中相遇。
或许是入戏太深,他也没有及时抽身出来。
那么一瞬间,周霁寒竟然觉得那句话是温暖对自己说的,他隐约感到从胸腔泛起一股了轻微的酸意。
那句话似乎不是薄绮对戈玚说的。
而是温暖用几近绝望窒息的状态对在他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