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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春风(2 / 2)

“谢谢你啊。”叶冬米垂头丧气地跟麦洛道谢,“我很开心。”

麦洛挑眉,从罐子里掏出一颗蓝莓味的棉花糖,撕开,递到叶冬米的嘴边:“我可没从你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开心劲儿。”

叶冬米叹一声气,张嘴把棉花糖叼走,哭丧着脸:“我觉得我好浪费你的惊喜。”

像凌乱的鸟窝里,突然探出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头,脆生生地对着澄澈的天空和广袤的大地叫了一声。

麦洛忍俊不禁,他拍拍叶冬米的头,微微弯下腰和她平视,眼睛里带着溺人的笑意:“你就是我最大的惊喜。”

嘴里的棉花糖被嚼碎了,流出蓝莓味的桨,甜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麦洛说,她就是他最大的惊喜。

她低下头,抿嘴笑了,唇齿缝里全是香甜。

在外面对着麦洛和一众围观群众镇定自若,全程笑不露齿的叶冬米,回到寝室,有条不紊地把棉花糖罐工整摆在桌上,然后上床,蒙上被子,沉默了三秒,然后开始疯狂蹬床,声势浩大,把徐丽丽吓得以为叶冬米精神失常,差点儿拿手机搜索本市精神病院热线电话。

“徐丽丽!”叶冬米掀开被子,脸红彤彤的,嘴角眉宇全是兴奋,“怎么办!我要疯了!”

“我觉……”徐丽丽没来得及说完。

“我想下楼跑三百圈,压一压我现在的躁动!”

“可别!”徐丽丽终于在叶冬米的说话间隙找到机会,连忙开口阻止,“你现在出去跑圈儿可能会被全校围观,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你可是大名人,贴吧里的流量巨星。”

“贴吧?”叶冬米停止蹬脚了,她抬起头,眼睛望向徐丽丽,“贴吧怎么了?”

“截止到上一秒,这个关于你和麦洛在棉花糖雨里相视一笑,你张嘴吃麦洛喂的棉花糖的帖子,评论已经盖了三万六千七十二层了。”徐丽丽摇摇头,叹为观止,“咱们学校贴吧上一次这么轰动,还是上一届的夏晚淋被顾淮文接……哦,不,上次都没这么轰动,你这后浪已经把夏晚淋这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叶冬米下床去拿手机,要看看是什么盛况。

“别看了,我给你总结总结。”徐丽丽摆摆手,把叶冬米赶回床上,“都在说你好幸福,羡慕得不行,说你上辈子可能是银河护卫,守卫了半个宇宙,上帝觉得这辈子不给你一点甜头都对不起天道轮回。”

叶冬米听完,傻呵呵地乐了几秒,过一会儿,还没听见徐丽丽的下文,说:“然后呢?你可别告诉我帖子里一片祥和,喜气洋洋得如同过年。”

“没了。”徐丽丽喝一口水,没把那些不好的声音说出来,“你怎么整天净想着有人在骂你?”她知道,叶冬米不是会特意逛贴吧的人。只要她今天把这篇翻过去了,那么之后叶冬米就不会回头再去看贴吧。

“不知道嘛。”叶冬米说。她把脸埋进枕头里,憋了几秒抬起头来,眼角是亮闪闪的笑意,像坠落到山谷的星星,“我有些慌,有点太高兴,太满足了,现在心里一阵阵地慌,好像在做梦。”

徐丽丽把水杯端起来,贴近床上叶冬米的脸,凉丝丝的:“凉不凉?”

叶冬米诚实作答:“有点。”

“那就不是做梦。”徐丽丽笑着说,端着杯子又喝一口水,对着空气叹了一声气,感慨道,“真好。”

“我跟李望一辈子估计都见不上面儿了。”徐丽丽说,“上次我找他要微信,他回我一句他看起来像不像会与人互留微信的人,我当时很自觉,说不像。早知道就脸皮厚到底,说像了。”

叶冬米拍拍徐丽丽的肩,一脸稳重:“没关系,有缘总会再见的。”

徐丽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说:“在这种情况下,你不适合安慰人。闭嘴吧。”

“好的。”叶冬米很乖巧。

晚上要睡觉了,叶冬米关了手机,翻个身,看到月光清幽地洒进屋子,遗落了一寸在棉花糖罐上。棉花糖里的五彩的糖纸,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莹莹的光,叶冬米眨了眨眼睛,那罐棉花糖还在那里。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把那罐一半在月光里,一半在黑暗里的棉花糖抱起来,又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

那罐棉花糖被摆在叶冬米的枕头边,甜丝丝的清香从瓶口泄了一些出来,她沉沉睡过去,嘴角带着蓝莓味的笑。

麦洛从楼上给叶冬米撒棉花糖的事情太轰动,江世雅自然也听到了这些。

她看着坐在一旁打游戏的许淮阳,撇撇嘴,没说什么。

“去吃饭吗?”许淮阳打完一局,伸了个懒腰,问她。

“不了。”江世雅甜甜笑着,伸手理了理许淮阳有些歪的领口,踮起脚亲了他嘴角一下,“我要开始复习啦,马上就考试了。”

“吃完饭再复习嘛。”许淮阳被江世雅这一系列动作搞得心很痒,不自觉地把下巴枕在江世雅的头顶,像只大狗似的撒娇。

江世雅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去晚了图书馆就没位置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声音却还是软软的。

“好吧,那我自己去吃。”

许淮阳听室友说华灵寺山脚下新开了一家情侣餐厅,很好吃,有机会一定要带世雅去一次。可惜世雅最近老是很忙,他俩连碰面的机会都很少。有时候他都想学电视剧里的台词,比如什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去问问世雅。但跟世雅在一起了,两人一起吃饭,又一切如常。她还是很温柔,听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河水潺潺般的笑意。于是,他只好稳住心神,告诉自己世雅还喜欢自己,她只是太忙了。

许淮阳一个人走在路上。雪早就下了,路上的雪被踩硬,成了走上去“刺溜”滑的冰,黑漆漆的一片。

以前,叶冬米最怕在这种路上走路,每次老早就提醒学生会的人,赶紧给冰面撒盐,刻不容缓啊。学生会的人倒也听人民群众的意见,早早地给冰面撒上盐,即使这样,她走在上面还是战战兢兢的。

“其实你不要把脚抬起来,就像滑冰那样滑着走,反而最不容易摔倒。”许淮阳给叶冬米传授经验。

“我不,我不敢。我怕我要是不抓着鞋子走路的话,那么一滑就滑走了,到时候你追我都来不及。”

叶冬米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许淮阳也不勉强,只好跟在一旁看叶冬米在冰上举步维艰。

相比之下,江世雅要灵巧多了,她穿着毛毛的靴子,在冰上来去自如。

许淮阳常常和江世雅走在一起,笑叶冬米一到冬天就像只笨拙的大熊。

叶冬米也不生气,还兴致很好地跟着一起喊:“今天我熊大就跟你们这些光头强抗争到底!”

其实是一个脾气很好的女孩儿,不会多想,不会猜疑,大大方方的一个人。

许淮阳一个人走在雪地里,不免想起当初和叶冬米在一起的时光,也不得不承认,叶冬米其实够意思了。

他其实是有些沾沾自喜的——叶冬米一向骄傲,但她喜欢他。

“阿嚏——”

叶冬米打了个喷嚏。

“谁念叨我?”她揉揉鼻子,嘟囔一句。

“你想是谁啊?”徐丽丽笑得贼兮兮的。

“无聊。”叶冬米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会理徐丽丽这种戏谑话呢。

她要剪刘海儿。

不是一个草率的约定,叶冬米仔细分析过自己的五官和脸形,确认自己额头虽然不高,但是形状并不好看,是一个梯形,而且自己画眉毛画得很丑,这种情况下,要是有个刘海儿遮一下该多好。

她想起和麦洛初遇的那天,店里音响放着TaylorSwift的《Red》,她搜了一下TaylorSwift的照片,觉得齐刘海儿确实很好看。

于是,她拿起剪刀,对着镜子,一刀子下去。

接着徐丽丽听到了惨叫。

“残了?”徐丽丽问。

“残了。”叶冬米半晌才点点头,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是短了,还是缺了?”

“短了。”

“那你就等着它慢慢茁壮生长吧。”

叶冬米想对着天花板高歌一曲《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她一脸沉痛地问徐丽丽:“你说,我今下午剪的,后天能长出来吗?”

“你想听客观还是主观的答案?”

“主观的。”

“我还是给你客观的吧。”徐丽丽清清嗓子,“不能。”

“这个客观冷静的世界真的很无聊。”叶冬米往下拽头发,企图学习古人拔苗助长。但是没有用,只是多拽下来了几根头发,还疼得够呛。叶冬米揉揉头皮,想到后天还要去聚餐,更重要的是,后天会见到麦洛,顿觉前途无望。

“我感冒了,后天就不去了。咱们学习部的人都听麦洛的指挥吧。”叶冬米在群里说完这句话就撤了。

她实在不想顶着这样傻傻的刘海儿去见任何人。

徐丽丽吃完饭往寝室走的路上,遇到麦洛了。他穿着黑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浅灰格子的羊绒围巾,整个人高大挺拔,立在她面前,带着温暾的笑意,儒雅干净。

还没开口,笑意已经到了嘴边,整个人看着温和无害,他问:“叶冬米,感冒了?”

徐丽丽好歹沉迷过麦洛的美色三年,要不是李望的出现,她可能还会继续沉迷下去——不对,应该这么说,因为麦洛一直可望而不可即,恰好李望又出现了,于是她把注意力转到李望身上了。但其实对于麦洛,她始终不能平静以待。

开什么玩笑!这是麦洛啊!高岭之花啊!别说全院了,简直是全校的男神啊!师大一百年才出一个的人啊!

“没……没有啊。”徐丽丽结结巴巴地回答。

她太紧张了。虽然她现在是李望的粉丝会一员,但这么近距离地和麦洛待在一起,她……她还真挺受不了。她现在打心底里佩服叶冬米的心理素质,要是麦洛这么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给她一场五彩缤纷的糖果雨,她可能当场猝死。

就在徐丽丽东想西想的瞬间,背后出现一个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

“你在这儿啊。”

是李望。

徐丽丽简直要炸成烟花飘走了。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李望了,她至今还在懊悔没有和李望互留微信,结果今天又遇到了。

徐丽丽告诉自己,要冷静,要镇定,要稳重。

“李望!”

声音大到惊起了电线杆上静坐的黑色鸟,鸟“噗啦”扇起翅膀飞远了,留下满地的积雪见证徐丽丽不受控的激动。

李望也穿着黑色大衣,不同于麦洛的儒雅斯文,他头上戴了一顶可笑的绒线帽,还缀着两个白色的球球,配上他仿若冰霜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怪异里却又可疑地带着可爱。

这个戴着黄橙色绒线帽的男生,看了一眼麦洛,又看了一眼徐丽丽,然后目光漂移,转到地上一块还没融化的雪块,他说:“我不是因为你和麦洛在一起站着才来找你的,我是来还你伞的。”

徐丽丽点点头,明白李望的意思,但是——

“伞呢?”徐丽丽摸摸头,诚恳地问。

“……”

一片寂静中,他们仨站在雪地里,连远处人踩在雪上的“嘎吱吱”的脚步声都能听见,再仔细听,还能听见二食堂一楼卖水果的大叔,在放着《康定情歌》。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地上溜溜的李望,面对溜溜的徐丽丽,半天挤不出一个溜溜的字来回答。

麦洛乐了。

他拍拍李望的肩,看向李望的眼睛里充满戏谑:“我先走了,你们聊。”

接起麦洛电话的那一刻,叶冬米正跷着脚躺在床上追剧。

“喂?”

“听说你感冒了,给你买了一点粥回来。”麦洛说,“女生寝室我不方便上去,你下来吧。”

“不不不,不用了。”叶冬米因为自己刘海儿剪残了,躲麦洛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自己主动下楼去见麦洛。就这情况,就是麦洛手里拿着的是价值八万的粥她也不能下去啊。

“病得这么重吗?”麦洛挑眉,眼镜片上光一闪。他笑呵呵的,声音轻巧,好像一只细长的手指划过钢琴键,敲出了几声灵动的音符。

“也不是……”叶冬米的眼睛滴溜滴溜转着圈儿,想找个既自然又迫切的理由,灵机一动,“我想上厕所,我不能下来。”

说完,她就愣了,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刚才脑子是被钉子钻了吗,怎么能想出这么个丢脸的理由。

“哈哈!”麦洛轻笑两声,笑声像柳叶,在风里轻轻地挠着叶冬米的耳朵,“你上完厕所再下来就好了。”

“我不能下来……”叶冬米要哭了,她就是因为刘海儿剪残了要躲个人,她容易嘛!

“怎么了?”

叶冬米实话实说:“我刘海儿剪残了,现在可丑了。”

他当是什么呢。麦洛哭笑不得地说:“不过是一个刘海儿,没事,你下来吧。”

“不行。”叶冬米坚决地拒绝了,说话掷地有声,“我的尊严不允许我顶着这么一头跟茄子把儿似的头发出门。就算我同意了,我的荣誉和自我也不会同意!”

麦洛四两拨千斤:“听说这个粥特别好喝,店家用小火熬了仨小时,然后加上精挑细选的花生继续熬,熬到花生衣儿都化了,粉粉红红、软软糯糯,尤其是那个米啊,专门从黑龙江五常空运来的,黑土地孕育了百年的营养,长白山天然的水滋润……”

叶冬米边听边咽口水,大冬天的,一杯热气腾腾的粥实在太有吸引力。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历史又重演了——当初她是怎么被麦洛哄下山的,现在她就是怎么被麦洛用相同的招数哄下楼的。

只见叶冬米严肃地一摆手,止住麦洛的美食播报:“可以了。我的尊严会体谅我这嗷嗷待哺的胃的。”说完,麻溜下床穿上鞋下楼了。

结果叶冬米怀揣着一颗期待的心下楼后,看见口口声声说给她买了粥的人两手空空,双手揣着兜站在灯下比画报里的男模特还风流倜傥。

叶冬米沉默了三秒,才开口,声音沉静地问道:“粥呢?”

“忘买了。”麦洛耸耸肩,这话接得无比自然,仿佛刚才那个以送粥的名义让叶冬米下楼的人不是他。

叶冬米哽了一下,然后静静地指责麦洛:“骗人天打雷劈。”

“没骗你。”麦洛微微偏着头对叶冬米笑,眼底是隔着镜片也能看见的笑意,“想和你一起去吃。”

“嘁!”叶冬米撇撇嘴,脚无意识地在雪地上转圈儿,画出一个一个重叠的扇形。她告诫自己别被麦洛这句话给迷惑了,说得再好听依旧掩盖不了他骗了她这个事实。

麦洛却看得分明,叶冬米的眼角偷偷弯起来了。

“走吧。”

麦洛解下自己的围巾,展开盖在叶冬米的头上,遮住让她不好意思下楼见人的刘海儿,然后围着她的脖子绕了几圈,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下雪了。

雪花像被上帝随机撕开的棉絮,大大小小地落下来,冰冰地落在眼角。叶冬米眨眨眼,体温将眼角的雪花融化了,亮闪闪的,像是星星落在了眼角。

麦洛比她高出一个头,她抬头看麦洛,他也被突然的落雪吸引住了目光,头仰着,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雪。下颌线条清晰,喉结分明,映着身边的路灯,像悬挂了一颗永不西沉的朝阳,云海铺天盖地地袭来,他轮廓跌宕,周身像发着光。

路灯是橙色的,暖暖地绽放在他俩身旁,叶冬米眼底盛着麦洛的影子,盛着路灯,就像盛着两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她把视线从麦洛身上移开,也抬头看着漫天的雪。

幸福到底是什么模样,叶冬米想,应该就是漫天的雪纷纷扬扬落下来的样子。

那么声势浩大地、齐齐地朝眼睛落下来,偏偏安静得像被按了静音键,无声的热闹。

叶冬米眼睛有些湿,分不清是真的被这一场大雪感动了,还是因为她在漫天的雪里看到了麦洛的模样。

她听见肩上的雪融化的声音,她听见冰封万里的天地,一颗种子挣开冻土,偷偷迎着雪,发了小小的芽。

麦洛拉过叶冬米的手往前走,两人的脚印一前一后地印在蓬松的雪里。

叶冬米没有问麦洛为什么要牵过她的手,麦洛也没有问叶冬米是不是愿意被他牵着走。

雪还在无声无息地下着,就像絮絮叨叨的老者,目睹两人的沉默,却没像往常那样焦急,而是静静地拿雪盖住两人来时的路,脚印逐渐淡了,两人还在雪里走着,麦洛的脖子上正好落下一片雪,凉得像被针扎了一下。

“冷吗?”麦洛问叶冬米。

“好美。”叶冬米答非所问。

麦洛却一点没介意,他握紧了叶冬米的手,说:“我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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