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旭看着纸条暗笑:“这都什么年代了,发个短信多简单的事,居然还留纸条?”却也不禁佩服张希末,要不是算到自己将要回来取书,他也不会多此一举。他将那张纸条还按着原来的折痕折好,夹在书的扉页。
他已无可留恋,可是奇怪的是这一刻他却不愿意走,原因他说不上来,反正当他环顾教室,感觉与以往不同。那“沙沙”书写的声音不仅不再是困扰,反而使他觉得平静,那孜孜不倦的身影折射着未来。未来虽然遥不可见,然而这里墨海书香,与自己平时所见大相径庭。自己浑浑噩噩,十几年来不知瘦身者何,差异也许从这一刻就开始了,命运也像两辆分道扬镳的马车,各自奔赴不同的方向,再不可见。他在那里感慨,好像预见了自己将来的处境。
多年以后,当他再次想到今天,他也不确定自己当时的心情是不是有感而发,可是当时,当他被同学们陆陆续续起来准备打扫卫生的声音拉回现实之后,认定那必是“星期天综合征”的作祟。是的,弥旭不喜欢星期天,因为星期天的空虚会使他陷入“不知如何”的痛苦,作为精神食粮的书也不可拔除。由此可见,书也并不是时时有用。他不愿意过早的陷入痛苦,便先走了出去。
校园中空旷而冷清,通往校门主干道两旁的细叶柳被西北风吹得簌簌发抖,叶子落了一地,铺了厚厚的一层。一个清洁工在寒风中瑟缩清扫着枯叶,可是由于落得太多,她根本忙不过来。这时候已经听不到聒噪的蝉声,夏天成千上万只禅齐声和鸣的景象不复存在,像突然被人一齐掐住了脖子,只有呼呼的西北风独奏。弥旭看着这副凄凉的景象,知道这个星期天又会像之前的星期天一样无聊,便裹紧了防寒服,向宿舍区走去。
宿舍区是在西区,要走一段路,风虽然一样凛冽,好在越走人越多,吵闹声铺天盖地,将这个凄冷的冬天裹挟在这一片扰攘中,使人感觉身上也没有那么冷了。
弥旭所在的是一所公立学校,虽然中国的公立学校要比私立学校建设的略微宏伟一些,不过细节的处理上也和私立学校一样差劲,就比如宿舍楼里并不供应热水,大冬天的要想用热水,就不得不跑到2公里以外的水房,人少了还好,人多的时候排队的情景像看演唱会一样壮观。弥旭看着人群中有些拿着暖水壶向水房走去的同学,知道他们是不想凑人多时的热闹,可是由于那水房太小,他们对缓解热水供应压力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十分钟之后,弥旭没入了宿舍区楼群的阴影中,混入人流走向宿舍。他突然意识到教学区与宿舍区一鸨而有的两个妓女,东方不亮西方亮。这么比喻似乎不太妥当,弥旭赶紧笑着赶走这些不好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