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人看到银两眼里放光,他迅速地将银两收起来,并且慌张地看向四周,生怕被人发现。
只可惜,他的一举一动,全被村子里的其他人看在眼里。
“官爷,小人才三十几岁正值壮年,不是什么大爷。”
收起银两之后,老人这才不紧不慢地解释着,同时继续说道:
“官爷,县令他们也来我们村里视察过几次,也无法改变我们百姓的生活。我们只希望在赋税上,能够少收一成,这样村头里的乡亲们,也会少受一点罪。”
这才三十几岁?
老得可真够快的!
张青枫倍感吃惊,从外貌上来看,对方最起码五十有余,看来这里的百姓确实日子极苦。
听对方的语气,看来青山县令对此事也没少操心,不过并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降低赋税?
想啥呢!
这可是朝廷规定的,如果凑不齐数额,就算是县令也得被抓去蹲大牢!
看了看对方的面容,大哥两个字实在叫不出口,张青枫继续称呼道:“老人家,降低赋税不可能,开仓放粮也没有,朝廷年年征战早已不堪重负。”
“我等是来这里看看,你们这些寻常百姓,过着怎样的日子?”
“但说无妨,这里没有达官贵族,也没有县令之女,我们都是普通的百姓。”
面对张青枫直接的语气,老人脸上也没有任何不快,早已习以为常。
朝廷如果真的顾及他们的生死,早就派发赈灾粮食了。
沉默了片刻,最终老人叹息了一声,最后娓娓道来:“死就死吧,反正都成这样了,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我们的生活如同牲畜一样,整日只能守在耕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们早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没有足够的盘缠,从山上下来的强人,可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没有路引到了百里之外的地方,被发现会直接发配充军。”
“河流决堤之前,你们这些当官的,都会想方设法的赋税,将我们种的粮食抢走,剩下的仅够我们一家人糊口。”
“河流决堤之后,你们不体恤民情,赋税上没有任何减少,以前交多少粮,现在还是交多少!”
“你们口口声声的仁义道德,可到头来,我们饿死街头的主要原因,还不是被你们逼的?”
“柳县令比起前几任官员倒是清廉,可事实上他为何不少收继承赋税,让我们挺过这几年饥荒之年?”
老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张青枫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去计较,对方言语中的针对之意。
古代皇帝自称天子以牧民,就是把皇帝比作牧场的主人,一整个国家则是一个牧场,所有的百姓都是牛羊。
前世古代的州牧一词,从汉朝延续到了宋朝,不正是一州牧场管理者的意思吗?
时至今日,张青枫才真正见识到,原来百姓还可以这样,不以人的身份活着。
在那些权贵的眼里,这些百姓不正是牛羊吗?
柳县令确实考虑到了饥荒之年,但是朝廷看不到,年年的税收,压得这群百姓喘不过气来。
这个老人说得没错,柳县令看起来清正廉洁,又何尝不是朝廷的刽子手,一步步将百姓逼上绝境?
乱世,这才是乱世的景象,白云县比起这里,倒像是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