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细雨停歇,大家伙已经早早准备妥当,只待重新出发。
一打开庄子大门,宋淳抱着自己的包裹缩在门边,冻得奄奄一息。
有人迅速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公爷。
宋孝廉听了,眼里有湿意,半晌不吭声,最后仍是手一挥,命人把他抬进来灌些热水,等他恢复了,就请他离去,莫要在继续纠缠,否则就打死他了事。
正如宋珩所想,宋孝廉就是认为他们兄弟二人多年不和,宋淳早先又曾对他下过狠手,那日他当着众人的面说不肯要爵位只是碍于名不正言不顺的推脱之辞,在他看来,能在这个时候对宋淳使出这种手段的,除了宋珩再不会有旁的人。
所以,他选择将嫡长孙赶出家门,这样一切便都能顺理成章。
踏着泥泞的道路,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地继续前行。
到达祖陵已是日暮西沉。
宋家累世高官,祖陵修葺得也是甚为壮观,看守祖陵的家仆们早早挂起了白幡迎接灵柩,跪拜恸哭。
傅芸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宋见知。
自她与宋珩重逢,有关宋见知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多,只晓得他儿子中了进士,在京中混得风声水起,后来姑母来信,简单提了两句,说已将冯家那些丧尽天良的贼人抓起来凌迟,而他则自请来守祖陵。
此时的宋见知披麻戴孝,忙前跑后一边安排停灵事宜,一边又将送葬的人安顿到屋子里歇息。
晚饭早已经备好,夫妻二人稍清洗了一下,青萝就把饭菜都端了进来。
宋珩一直是郁郁的神色,傅芸替他夹了菜,他才反应过来,“芸娘,你自己吃,莫要管我。”
傅芸轻叹了一声,“二爷,你倒底是怎么了?”
太祖母去世他确实是伤心,但她能看出来,昨晚上宋淳出事以后,他明显有别的心事。
宋珩迟疑了一下,说道:“假如祖父想把爵位传承于我,而我又无法推辞,你说该怎么办?”
宋淳一出事,傅芸也想到了这一点,凭心而论,她并不希望他去接管宋家的这一窝烂摊子,也不想重新回到上京那幽深的大宅子,但她是他的妻子,历经重重的磨难,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她应该迁就支持他。
“想必二爷心中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没有意见。”她说。
宋珩紧拧的眉眼瞬间放松了许多,他知道她厌恶这个纷乱的家族,他自己也不想再回去,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地,把他逼到了这一步。
如果自己向祖父吐出了是宋泽下的手,祖父必然要追问他为何这样做,再扯出自己母亲当时的所做所为,对祖父而言,又是一重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