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芸提着裙摆一路跑回房里,那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无论如何,她不能原谅他。
她关上房门,爬上床,蒙上被子默默哭了一阵。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无助彷徨过一阵子,慢慢适应了以后,她以为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计算好的一切,全部被他搅得一团乱。
很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那时候,她只是想着,真到了这一天,自己会很轻松淡然地看开,并且毫不犹豫地想办法离开。
到底还是被他蛊惑了,动了真心,否则又怎么会这么难过,流这么多的泪?
一夜无眠。
今日该是去给祖母请安的日子,她翻身,头昏脑涨,四肢酸软无力,伸手摸了摸额头,感觉自己在发热。
没想到竟这么没用,这么点事也经不住,竟还病了。
强撑着坐起来,又想起青萝和燕儿都没有回来,锦欣锦屏又是他的人,自己身边一时间,连个贴身伺候的丫头也没有。
坐到铜镜前,镜中人模样真是不能看!脸色苍白,眼圈青黑,嘴唇也无血色。
无论最终该走向何处,此时,她不想叫人看出她的脆弱,拿出了向来不用的胭脂水粉,开始上妆。
外头又有脚步声,是从紫薇阁那个方向过来,门外很快传来柳叶的问安声:“二少爷安好。”
那个人嗯了一声,脚步声又离去,应该是去了东书房。
傅芸冷冷笑了,他竟还真的在那里留宿了一夜。这一夜之后,他们之间,再不可能修复,离开他,势在必行。
外面柳叶端了水进来,见傅芸已经起了身,上前行礼,想了想,又贴心说道:“姑娘,你要不要奴婢出一趟府去买帖避子汤药回来?你还没有嫡子,必须得防着紫薇阁那边先生下长子,虽是个庶的,也不能叫她占了长子的名头。”
傅芸撇了她一眼,“不必了,你做好自己的事吧,别多管闲事。”
柳叶吃了憋,回了声是,心中犹不服气。她这是实实在在替她着想,竟还毫不领情。
前些日子仗着二少爷的宠爱,确实是风光了一阵子。但男人不都是那样,新鲜劲一过了,就得换新的。到了这种时候,还端着架子,不肯听人劝,吃亏的,只能是她自己。
如今她那两个贴身丫头都不在府里,自己若不趁此机会与她拉拢关系,以后就更难有机会,想到此,柳叶又壮着胆子开口:“姑娘,奴婢是从傅家跟着你过来的,心里可只想着为姑娘好,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这种时候,姑娘不该与二少爷置气才是呀。”
傅芸深吸一口气,无人可用,也不该叫这柳叶跟在身边!
“出去!以后不要再进正房里来了!”
傅芸突然出声喝斥,吓得柳叶一个瑟缩,眼里噙了泪,委屈地应下了,退了出去。
最是讨厌内宅里妻妾相斗这些低级的把戏,亏得她还好意思自称是从她娘家跟着她过来,半点不了解她的个性,心机深重地来试探接近。
紫薇阁里,陆祺坐在床头,怔怔地看着床褥上,那一块鲜红的血迹。
刚刚宋珩走之前,拿了她做针线用的剪刀,划破了手指,在床上给她留下了那一抹印记。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真的在她的床头,就这么睁着眼睛,枯坐了一夜。
为什么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