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好一会儿,周天宇方才缓缓坐下。
场上那个有些害羞的少年,在他眼里,无比耀眼,好像天上的太阳,压在他心口,让他闷得慌。
“杨叶是吧?果然是少年英豪,玉树临风。你是哪家的公子?”
杨叶轻轻把精铁弓放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家是洛河边打鱼的,我是我爹打鱼打上来的。”
“哈哈哈.”场上顿时爆发出一阵讥笑。
小胖子在底下急的直冒汗。这天下,最忌讳的就是身份。本来他就准备让杨叶说自己是庄上的大户人家,可谁曾想,这小子这么老实,三言两语全招了。
周天宇冷哼一声,“你身份不明,还妄想去京都?岂不是让本太子,视在座群豪于无物?念在你年幼无知,姑且饶你一回,滚吧。”
的确,以他卑贱的身份,若是去了京都,未免会引起诸多贵族、士大夫的抗议。干脆让他滚蛋,既拉拢了在座贵族,又显得自己仁慈。
杨叶倒不这么想,他巴不得早点回家,帮爹娘收网捞鱼。听他这么一说,连忙拜谢而去。
胖子跟几个小伙伴,气的连连嘟囔他。几个小孩子,在众人的讥笑中,渐行渐远。
会武依旧在继续,但是周天宇身旁的洛国舅,却是悄悄离去了。
洛府便是洛阳城的城主府,规模浩大,据说进去了,不走个一天一夜,是出不来的。
门口,一拉溜站着八个家丁,身着虎贲铁甲,手握钢枪,甚是威风。
不消小片刻,远处策马而来一中年人,身着鹅黄色绸袍,不是洛国舅,还能有谁?
他来到府门口,双腿轻轻一跃,便飞身下马,旁边的虎贲卫士,连忙去接过缰绳。
“老爷呢?”
“禀大爷,老爷正在书房里练字。”
洛国舅将手里的马鞭,往虎贲卫士怀里一扔,行动如风,快步赶往府内。
书房内,洛仙河提着一杆青铜狼毫正在纸上书写。他笔势雄奇,姿态横生,其色,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化无穷,气象万千。仿佛他不是在提笔书写,而是在摒息舞剑!忽了,他猛然提笔收功。
一张宣纸上,开开合合,已铺满百十字有余。
来如雷霆收震怒!洛仙河的书法,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任情恣性,不拘一格。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人撞开。洛仙河头都未抬,便悠然道:“文儿,你和你弟弟的名字,真该换一换!你们两个的性格,和你们的名字,太不相符了。来,看看爹这幅字写得如何?”
“父亲,出大事了!”
“你总是这样急急躁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值得慌张?”
洛成文急的猛一跺脚。“今日我随太子殿下考核会武,却遇到一少年,唇红齿白,英勇神武,他比太子殿下,还要优秀,已经引起了太子殿下的嫉妒。”
“这有什么?只要不是王侯将相之子,废了便是!”
“可他与三妹长得极像!我怀疑,他很有可能,就是三妹进宫前,遗弃的那个孩子。”
“你说什么?”洛仙河右手一紧,咔嚓一声,竟将青铜狼毫捏成两截。
片刻,他平复心情,双眼紧紧盯着洛成文的眼睛。“你可看清楚了,真有可能是他?”
“错不了。他年纪约莫十五六岁,说自己是渔夫打鱼打上来的。但渔夫岂能生出他那样的孩子?我感觉到了,太子殿下已经盯上他了。一旦他的身世被查出,莫说我们洛家,就是太子殿下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
洛仙河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吹得胡子纷飞,里面露出来几根银白色的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