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长久对修士兄长们的向往;
源于被兄长们蔑视欺压,却无力反抗的无力、无奈、憎恨;
源于长年被囚辉煌皇宫对自由的向往;
源于一路行走想修炼却抑郁不得志的苦闷;
源于眼前之人代表了力量,若能得其指点,拥有力量便指日可待;
这一切一切,都化作了对力量的渴望,于此时,演变成不要命的坚持。
更为重要的,是世间人对修士的种种说辞。
修士有呼风唤雨、开山裂石、焚山煮海、破碎虚空等等非凡神能。若修炼到战力之巅,天崩地裂我自笑看风云,千军万马我自弹指间灭绝--这无所不能的美好,诱-惑着众生去攀登那修炼之巅。
朱非想要成为修士,并不止止是想回去杀诸皇子,平皇宫。至少,可以像兄长那样们不用吃饭,只吸收天地元气便能活上数百年,无需笨拙的去打山上野果填饱肚子。
最为重要的是,长天必是本领卓绝之人,若能得其指点,以后想要获得什么、做些什么,都有可能。
与之相比较,这点不会死人的磕头又算得什么。
朱非头晕目眩,却看到了希望,哪里肯罢休。
之前次次求修炼门派收下自己却不成,朱非无法改变,也不会抱有什么奢望,但眼前这人,是相处过小半年的相熟之人,教导自己修行的可能性增加了几分,甚至于快要将可能变成肯定,朱非岂能不兴奋激动。
这份激动的表面上,却是一脸柔弱无依、凄惨可怜、卑微讨好的神色,朱非乞求道:求求你,教我修行吧!求求你。
朱非抬起头来,见长天神色平静的如一滩死水般,又磕起头来。
坚硬的黄泥地已让朱非头破血流,形成很小很小的一滩血水,朱非每次磕下去都会让血水四溅。
老道士在一旁看着心疼,想开口,却只是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老道士知道长天极为尊敬自己,若是自己开口要求,长天不会拒绝,但他不想强迫。
如长天所说,若他人不愿,这番盛情,让人难堪。
回应朱非的,仍是长天的淡薄沉默;回应长天的,仍是朱非的坚持。
在朱非磕头磕得将昏过去时,长天才大袖一甩,朱非整个人就此消失,不知去向。
他淡然说道:看在师傅份上,我送他一指。
老道士满意的笑了笑。
师傅,难道看不出?长天皱眉问道。
我知道朱非是在利用我,做戏给你看。老道士走到一颗樟树下坐下,笑着回他:但,你可知道,我为何比较喜欢他?
请师傅指教。
我初遇他时,他为果腹,一个人用树枝慢慢打着果实的样子,着实难堪。
他见我气质非凡,以为我是修士,便下求于我,那时我已明言他误会了。
我饿了,向他讨要个果子吃,他虽然失望,但还是给了。
你知道,我身子不好,也没几年命了,做不来粗重活,想要自己打果子下来,只怕要折腾一番。
后来,我说书所得铜板被流氓抢去,他一身瘦弱,却还是为我出手,哪怕这里面有他奢望我其实真的是个修士的成分,但,他还是为我出手了。
对你而言,收拾几个流氓,连举手之劳都不算,而他这等精于算计之人,又哪里会不知道,这是在拿自己的身子,在拼一个得不着的妄想。
退一步讲,若非你有求于我,我所有一切,在你眼中,连路边的一颗沙砾都不值。
这小半年里,我们能有一口饱饭,一张暖床,都是你的功劳,但一如之前所说,这些对你,连举手之劳都不算,从你出现,我就知道,你是修士,真正强大绝伦的修士,世间少有事可以难倒你。
而他,却一直鞍前马后,有好吃的,也总是给我最大的那一份,种种,他皆真心实意,心甘情愿,念着我待他的好。
你之付出,不着半分力,他之用心,是敢以性命相拼。
你们两个,完全无法相比。
于你而言,他不过是个卑劣小人。
于我而言,他不过是个用尽手段,想着强大起来的可怜小辈。
你可知道,他是个极重尊严的孩子,那时跪在地上,是把尊严捧在你脚下,求你踩啊!
你一身神通,我并不稀罕,若你在我此处有所得,我死了之后,照顾一下这个师兄吧!
老道士自顾自的说着,长天洗耳恭听,沉默一伙说道:有理。
朱非在离开皇宫后,吃到最好吃的一碗牛肉面,是老道士说书挣钱换来的。
那时候朱非看了看碗里的几片牛肉,又看了看老道士,没有说谢谢,胡噜胡噜的沉默吃面。
朱非的自尊,让他不会放低身价去做什么苦力,他这一辈子,就只想要修炼。
在进不了修炼门派的这些时日里,是这个枯瘦老道士辛苦挣来的铜板,让他吃上一顿饱饭。
偶尔没有收入,或者露宿野外的时候,也有长天带着野味出现。
只要有长天,就不愁吃的。
就算朱非不在了,对老道士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只要有长天照顾着,就一切安好。
朱非不想白吃老人家的,对老道士,一直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