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贾诩深谈了许久之后,华雄才走出营帐,他站在门口,抬起头看向远方,神情凝重却很坚定。没多会,便迈步离去了,那雄壮的背影沿着蜿蜒小路越行越远,很快便失去了踪影。
贾诩依旧端坐在椅子上,擎着酒杯,自斟自饮,等酒都喝完之后,他又重新拿起先前的那卷兵书,摇头晃脑地品读起来,每每从中受益之时,便会心一笑,偏偏酒意上涌,那丝笑容就变得有些朦胧,或者干脆说是猥琐了……
经过昨日鏖战,黄巾军已成强弩之末,不管是官兵还是黄巾军内部,每个人心中都很清楚,决战的时刻已经来临了。
次日一大早,朝廷军队们就吃饱喝足,整军待发,对着黄巾军摆出合围之势,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射到那残破斑驳的城墙之时,三军统帅朱俊把手一挥,大喝道:“全军冲击!”
命令层层下达,整个军队瞬间沸腾起来,马蹄声,脚步声和士兵们的呐喊声混成一片,震耳欲聋,像那汹涌澎湃的洪水一般朝着城门奔腾而去。
黄巾军方面,面对无边无际汹涌而来的官兵们,城墙上的士兵们神情恐惧而绝望,近乎麻木地握着手中的兵器,感受着脚底下地震一般的震动,整个身体也不自觉地跟着颤抖了起来,更有甚者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小便失禁地瘫软在地。
城楼之上,黄巾军的所有高层们全聚于此,张角和张宝站在最前面,后面依次站着管亥、张曼成、刘辟、波才、唐周、廖化等众首领和弟子们。
张角居高临下,俯瞰着整个战场,看着形成鲜明对比的两方士兵们,他悲凉而无奈地长叹一声,回过身来,面对着眼前那一张张陪着自己战斗至今,不离不弃的熟悉面孔,一时间百感交集,情难自禁。同时抚今追昔,多年前的种种往事回荡在心头,每一个场景都历历在目,仿佛走马观花一般萦绕在脑海之中。
那时候他还很年轻,不经世故,壮志满怀,后来因为得罪权贵,落难之时被一好心农家所救,正是在那户农家里,他邂逅了梦如,那个像仙女一样纯洁善良的女子,他在那户农家里足足修养了半年,两人日久生情,终于结为神仙眷侣,两年之后,便有了爱的结晶——紫萱。那时的生活是何等幸福和宁静呀!白天他出去打猎赚钱养家,梦如就在家里养蚕织布补贴家用,并做好晚饭等他回来,他每天最幸福的时刻便是回到家门口,看到梦如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的那一瞬间……
后来有一天他进山狩猎,追赶一只狐狸途中,被那只狐狸带入一个山洞之中,正是在那个山洞之中,他发现了那个改变了自己人生轨迹的东西:三卷天书和那本魔书。从那一天开始,什么都变了……j
咳!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呀!张角长叹一声,回过神来,再看看这些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袍泽,他感触更深,曾经年少轻狂的翩翩少年,如今都已变了模样,岁月在他们身上刻下了苍老的痕迹,战争给他们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和精神上的创伤,曾经多少志同道合、豪情壮志的兄弟,可如今还能站在这里的又有几个人呢?我张角,愧对他们哪!
“兄弟们!可还记得我们起事之初的口号吗?”张角面对着众人,突然说道。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底下的众人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当今天子荒淫无道、骄奢淫逸,朝廷命官唯利是图、昏庸**,我与众兄弟们歃血为盟,揭竿而起,时至今日,也有一个多个年头了,奈何汉室江山气数未尽,我等虽已倾尽全力,只是命运不济,莫可奈何。如今大军压境,兄弟们朝不保夕,我张角死不足惜,可却拖累了这么多的兄弟们为我陪葬,我张角——愧对大家呀!”说到最后,张角已经声音哽咽,眼含热泪了起来,他对着兄弟们深深地弯下了腰。
“大哥”“将军”“大贤良师”底下的众人也被张角的言语所动,此刻见他突然向着自己鞠躬,都诚惶诚恐地叫道。
“大哥,你这是何必呢?当初的誓言是我们一起立下的,现在失败了,也应当我们一起面对和承担,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自己身上呢?”张宝上前一步把张角扶了起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