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坝出来,傅尧尧始终心神不宁,先不说这些木材究竟是怎么辗转到了这里,若是此时真的发生洪涝,这些东西怕是根本就承受不住,届时万一水坝溃塌……
她心中越想便越是后怕,修建水坝在夜间偷偷进行,并且强行征收村民为劳动力,想必负责水坝工程的人,对于这些木材的质量,也是知道几分的。
明知这些材料根本就抵挡不住洪灾,却还明知故犯,简直就是当人命当儿戏!
这水坝之下,是十几个村庄的数千条人命!
这地块,向来是由胡明海负责的,若是此时拆穿,他最多不过落个督查不力的罪名,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那这太守之位……
不行!
傅尧尧忙将心底那一丝邪恶的想法抛诸脑后,她不能为了铲除胡明海,拿无辜百姓的性命作为牺牲。
只是这事,她确实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来管,眼下,还是先找到贺慎再商量解决的办法。
牛头村里,每日清晨都会有车进城,因此,两人想要租一辆车倒是不难,
“谢延,上车!”
傅尧尧看着从水坝回来后便一直心不在焉的某人,一把将人给扯上了牛车。
直到上了牛车,谢延的心神这才算是回来了几分。
车子启动,他整个人一晃,险些摔倒,回神看着身下满是污垢的板车和前方的老黄牛,鼻息之间还隐隐约约传来老牛身上的怪味,一张脸,瞬间黑了。
他下意识便想要跳车,肩上猛地压下一只手,“坐下!”
噔!
他身形一滞,牢牢地坐在了凳子上,眼底瞬间升起一丝委屈,正要抬头看傅尧尧,却见对方一收手,眼一闭,瞅都不瞅他一眼。
傅尧尧无视闭眼之后还能感受到的浓郁哀怨,这人如今可不是什么公子哥儿了,这娇生惯养的毛病,得治!
盯着傅尧尧看了好一会儿的谢延,见她真的不打算搭理自己,只能讪讪地收回眼神,将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使自己的身体与车子的接触面积最小。
牛车缓缓朝着城中前进,快行至分叉口的时候,傅尧尧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朝着南阳城管道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批穿着官服的衙役出现在视野之中,朝着另外一条岔口火速奔进。
傅尧尧看着领头骑马之人,身子一顿,“牛伯,转弯,跟上衙役们!”
“好嘞!”牛伯应了一声,当即甩鞭拐了个弯,策牛奔腾了!
傅尧尧望着那群越走越远的队伍,兴许是走得太急了,贺慎并没有看到她,但是他脸上的凝重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那边,怕是出事了!
原本还处于紧张状态的谢延,听到傅尧尧这番话,余光瞥到了远处还未全然消失的蓝色身影,所有的紧张与别扭瞬间冻结。
即使没有看到那人的脸,谢延也猜出,刚才是谁。
想到之前傅尧尧每次见到贺慎就挪不开眼的模样,谢延转身朝她瞥去,见她果然还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满是恋恋不舍,所有的欢喜都变成了酸泡泡,这女人,真是死性不改!
他心里不畅快了,她也别想独善其身!
“娘子,我晕车,咱们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