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宇龙投的是反对票,只不过船长梁修远鲜有的发表了与他不一致的意见。
这就需要机械体1号所承载的人工智能妙妙来做最后判定了,常委会需要人工智能做判定的机会不能说没有,但是还真不多,洪宇龙向着梁修远会心的一笑。
梁修远四十二岁,比常以刚略大,却没有常以刚身上那种严肃气,看起来就像三十几岁的人,他看着洪政委的表情有那么一丝苦笑,没办法,飞船上这种格局也是一百多年的飞行过程中逐渐演变而成的,舰长、组织部长、保安部长多数出自保安部,有浓厚的军人背景,而政委则基本出自另外几个部门,不能说绝对,但却是大多数情况。
场面有些尴尬。
梁修远笑着解释道:“我的意见和常部长一致,168年的航行靠的就是谨小慎微的工作态度,我们的祖上是航天人,他们给我们留下过一句座右铭,胜利一次不等于次次胜利,一千次小心好过一次不小心,为了任务不惜一切,为了任务义无反顾。”
这句话是从那个遥远的地球母星上流传下来的,飞船上没有人出生在那个叫中国的地方,但是中国根、中国魂、中国精神却永远植根于这片太空的孤岛之中。
一切都由这艘孤零零的飞船传承着。
过去的航天人能够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创造出航天奇迹,靠的就是这种不能容错的精神。这艘飞船上也始终把这种精神贯彻到每一个角落。
洪宇龙政委点点头,说道:“船长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就这件事而言,我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我认为霍老目前推行的是一种教育改革,改革就是与之前不同,我们和我们的先祖是航天人,但我们的后代不能都是航天人,他们要到另一个星球生活,他们应该有和我们不同的东西在,人类是不能永远禁锢在航天器里的,所以我认为孩子是我们的未来,既然事情还没严重到必须揪出这些孩子的身份,那么我就不赞成由保安部公开调查,这应该是教育部门该解决的事。”
洪政委的目光落在霍老的身上,两人相视一笑。
按照常委会的程度,这件事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讨论,既然谁也说不服谁,那就妙妙进行决议吧,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机械体1号上面。
从一开始,这个连接人工智能的机器人就没发表任何意见,它像个安静的听众一样默默在那里听着,现在必须到它发言了,它是有一票的,现在这一票就起到关键作用了。
大家都在安静地等待它的投票结果。
“反对!”
妙妙的声音沉稳而庄重,透过机械体1号与会场无线连接的扩音器,即使是几位上了年纪的部长也都听得很清楚。
“理由一:学生进入非活动区域原因不在学生本身,而在于工程部门的失职所导致的故障。理由二:即使找到学生本人无非是为了调查故障的来源,即便如此并不能使该工作减少工作量。理由三:现有成年人探索欲望低,兴趣活动小组组建时间短,且人数不足总体人数的1%,改变成年人的思维难度极大,保持未成年人的探索欲就显得极为重要,应当适度给予宽容。总结:找到涉事人本人对其伤害大于寻人本身的作用,且属于浪费资源行为,是一种管理者本身对自己要求不严格的体现,这种看似负责任的行为恰是不负责,延伸持久下去容易滋生官僚主义与懒政。”
妙妙说话从来不会照顾人的情绪,这样一来会议的结果也就清晰了。
只要有结果就必须无条件执行,这是常委会一贯的宗旨,因为没有下一个议题了,会议就到此结束,虽然保安部长王灿好像还有话想说。
散会后,王灿与常以刚并肩走着,见四下无人,他说:“老常,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嘛,明明是小孩子违规,却不让查,我们保安部都闲个出鸟来了。”
常以刚面无表情说道:“其实飞船上也没什么要保的,你们无非就是做个人工监察,人家妙妙把什么活儿都干了,以后是机器人的时代了,咱们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天天张着嘴等吃的就行了。”
王灿叹着气说:“人类对上机器人究竟还有什么优势?要说登陆格利泽,最后不会只是给机器人找到一个新家园吧。”
常以刚笑了:“你没看最新传输回来的地球科技吗?那里都快成半机械人的乐园了,人类主动把自己机械化,甚至在大脑皮层里安芯片,用意识控制机器,真够疯狂的了,就不怕哪一天出问题。”
“出问题?不会吧,不是有机器人三大定律吗?”
“可你看看我们的机器人,都学会分析问题了,这还哪像个能乖乖听话的机器人?早晚有一天它会计算出组织模型和管理方法,用最快捷有效的办法管理飞船上的人。我的组织部啊可以关张喽,唉,政委也真是的……”
常以刚抱怨了几句之后,两人都不说话了,直到离开前两位大部长都一直各怀心思的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