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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渠边，寒风依旧。
可与其说是身外冰冷，倒不如说……是唐曜此时的心，更冷。
一刻钟前，陆溪风魂归天外，程紫儿因悲恸晕了过去，在把她抱出地窖，安置在八号宅院的内室里休息之后，唐曜就一个人走了出来，到永安渠边，静静的发呆。
陆溪风，因深度自责而积郁成病，从而导致身体受损，生机断绝，即便是医术高明如长孙无忌，也都无力回天，只能眼含热泪，陪伴他人生的最后一程。
相比于陆溪风心里的自责，唐曜……又何尝不是这样？
上一次见面，唐曜本有可能帮助他们兄妹逃离长安，可殷平的出现，却让他们的离城行动被迫终止下来。
虽说主要原因，在殷平身上，但是……殷平为什么会带兵前来？
究其根本，不还是因为唐曜外出去买衣服，而被代王府的耳目发觉，从而通知殷平，并引发接下来的一系列情况吗？
唐曜心中的自责，就在这里。
“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外出买衣服，他们兄妹是不是就不用躲进地窖了？”
“如果他们没有躲进地窖，没有经历这数天暗无天日的生活，陆溪风的心情是不是就不会这般消极了？”
“如果他的心情没有消极，如果他们兄妹能顺利逃离长安……那么，陆溪风是不是就不会因自责而积郁成疾了？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
……
数不清有多少个如果，在唐曜的心里反复出现，让他后悔，让他自责，也让他在煎熬中承受着无法挽回的折磨。
“呼……”
一阵寒风吹过，冻的唐曜瑟瑟发抖，可他却仍如雕塑一般，仿佛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
心神，和身体，仿若一分为二，但这一次，却不是因为童话的‘极魔音幻’，而是因为心中的悲痛，与无法排解的难过。
永安渠边，一切如旧。
可与此同时，稍远一些的大通坊与敦义坊，以及晴林苑所在的永安坊……却还是燃烧着多处令人心惊的大火。
虽说火势已经比半个时辰前要小上很多，但被大火波及的范围太广，烧到现在，也都没被全部扑灭。
至于晴林苑后院的乱局如何，唐曜已经完全没心情去想了。
宫达是死是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个黑斗笠男人与白斗笠女人，为何刺杀宫达，和他有什么关系？
还有琴女沈惜月，她为何也要刺杀宫达，又为何仅仅对宫达夫妇狠下杀手……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答案是唯一的，很肯定……那就是，和唐曜，全都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唐曜来到永安渠边之后，就从未往大火燃烧的那个方向看过一眼。
“唉……”
唐曜深深的叹息一声，有些不堪重负的闭上了双眼。
这一刻，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大安坊巷口传来。
肖洋一脸落寞的走到唐曜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也是任目光流浪到眼前的渠水上。
唐曜从静默中睁开双眼，低声道：“怎么样了？”
肖洋叹道：“紫儿还没有醒，长孙兄与我商议，打算将陆兄的遗体火化……你觉得如何？若是不想火化，我这就回去和长孙兄说，然后想一个合适的办法，将陆兄运出城，再找一个好地方，让他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