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大巴车就连夜开到了丽江,路上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已经戴上眼罩睡着了,只剩下阮之之他们这些年轻人精神比较好,还在热火朝天三五成群的聊着天。
导游也很有精神,这会儿正站在司机旁边给大家做着心理预设:“我知道在没来过丽江的年轻人心里,对于这个地方都怀揣着各种各样美好的幻想和期望。不过俗话说啊,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建议大家还是现在先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不要过于期待,免得待会儿到了丽江古城一个个的都跑过来找我抱怨。”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关于艳遇这件事儿,各位单身的男女同胞们还是可以去古城里那条酒吧街去体验一下的,说不定就碰见美女或者帅哥了呢。”
车上的年轻男女全都被导游的话逗得笑起来,只有阮之之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这个时候,李司晨那边应该是早上六七点,不知道他起床了没有。
可是他起没起床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他即将回国,回到A市,跟她也没有半点关系。
三年前的他们几乎日日相对,她陪着李司晨泡图书馆、做社团工作、挑选演讲时穿的西装领带,他饿了她亲自做好便当带过来,他心情差她彻夜不眠陪他喝酒聊天。
大学四年,阮之之的眼里心里从来就没有容下过别的男人。顾念一直说她魔障,说她是不是被李司晨下了蛊,怎么在她眼里好像天底下就只有这么一个男人似的。
可是她付出了自己全部的青春岁月和满腔爱意,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呢?一句“之之,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做朋友,不是挺好的吗”?还是李司晨身边日日新鲜多变的女伴?
或许是因为如今身处与家乡相距1000公里的云南,也或许是因为身边现在坐着的全部都是素昧谋面的陌生人,阮之之靠在大巴车上难受至极的硬座上,终于也矫情了一把。
她闭了闭眼忍住夺眶欲出的泪水,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
三条腿的青蛙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大街上多了去了,何必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整整三年都放不下。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大巴车停靠在丽江古城旁边的旅游区停车场,阮之之平复心情,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着大部队一起走下了车。
导游为他们安排的旅馆是古城里面一家小桥流水古色古香的客栈,客栈老板娘穿着一身针织长裙,肩膀上围了一条宽宽大大的丝绸披肩,长度一直垂到腰际。走起路来耳朵上的流速耳坠一晃一晃,的确很有当地风情。
导游站在前台帮他们办理入住手续,阮之之没什么事做,就百无聊赖地站在一边发呆。正当她的思绪神游天外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长长的猫叫,声音不大,软软的,很像是在撒娇。
她的视线一路循着声音望过去,却发现原来是时砚蹲在客栈外面的一座假山旁边,正在逗弄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
他的手指很灵巧,那只猫咪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一边撒娇一边伸着爪子往他怀里钻。
或许是这一人一猫的场景太过和谐,阮之之一时看得入神,竟然没控制住自己过于专注的眼神。
时砚逗了猫咪一会儿,终于纡尊降贵地伸出手把它抱进了怀里。他一只手穿过猫儿的前爪把它抱起来,另外一只手放在它毛绒绒的下巴来回挠痒,猫儿舒服的眯着眼,在他怀里听话的不得了。
今天因为天色已经很晚,所以没有其他的安排,阮之之从导游手中拿过房间钥匙,原本打算回去洗洗睡,却又被陈嘉言半路拦住,说要一起去酒吧街转转,同行的还有时砚以及中午一起吃饭的那几个女孩子。
她犹豫了一会儿,明明心里是想要回去睡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角余光瞥到站在一边正在逗弄怀中猫咪的时砚,竟然鬼使神差的点头说了好。
暮色四起,灯光迷离,丽江古城的酒吧一条街一头连着四方街,一头通向古城入口大水车,是整个古城里最繁华的所在。阮之之跟着陈嘉言他们一路走在路上,青石板路上到处都是卖唱的流浪歌手,她走过去的时候,身边一个留着长头发的年轻男人正抱着吉他在深情地唱着歌,一把沙哑的喉咙里像是揉了沙。
他唱:“也许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在这春天里……”
声音不算好听,唱歌也没什么技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却无比戳心。阮之之站在路边看了他很久,突然想起她有一个来过丽江的朋友曾经说,丽江这个城市,是她在刚下飞机到达的时候,就觉得以后老了想要葬在这里的地方。
丽江酒吧街上大大小小的闹吧和清吧不计其数,其中最出名也是艳遇率最高的,还是要数一米阳光。
阮之之跟着陈嘉言他们走进去的时候,着实被里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吓了一跳。酒吧本身空间不算特别大,不过胜在装潢格局,还有它的音响设备。阮之之进门的时候简直是捂着耳朵进去的,因为音乐声震耳欲聋,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他们一行人走进去,大概是顾虑到女生比较多,陈嘉言和时砚走进去拐了个弯,一路走到另外一个相对安静的区域,才在一个长沙发上各自坐下。
陈嘉言显然很兴奋,刚坐下没多久就去吧台点酒。阮之之环顾四周,这一块略显狭小的区域更像是清吧,没有震耳欲聋的DJ音乐,没有灯红酒绿的舞池和扭动身躯的人群,只有一片昏黄的灯光,和舞台上一个抱着吉他正在浅吟低唱的大男孩。
坐在她身边的几个女孩子正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今夜会不会偶遇帅哥,阮之之百无聊赖地抬起头,恰好看到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时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