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孙静香在,大家玩笑开的尺度都小了,尤其是那些女人。
说来也奇怪,没有孙静香在时,大家都粗粗啦啦的习惯了,孙静香也不是事儿多的人,平时非常自律,每天不是写就是算,头不抬眼不睁,一把精致的花梨木包铜角小算盘都盘出浆了。
只要她回来,宿舍里就响起有节奏的劈哩啪啦声,悦耳动听。就这么个女人,连小猴子铁蛋都怕她,在她面前乖乖的,不敢上窜下跳。
女人们也聊过,为什么怕孙静香。
“你看咱厂长厉害不?怕媳妇怕得不行。”
“不是这事儿,他怕他媳妇,又不是我家的,我怕什么?”
“那你说为啥?”
“人家有本事吧。”
这句话说到大家心底了,还真是,她让这些女人自卑了。同样是女人,自己蓬头垢面,每天做粗活儿,自家男人说打就骂。
可是孙静香活成了她们想要的样子。工作需要就可以不带孩子,离家几千里,丈夫还要好好恭敬着,说话都不敢大气儿。
平日里吃饭不巴唧嘴,见谁都有礼貌,说话不卑不亢,打扮得干净利落,这才是女人应该有的样子。
孙静香再能干也是女人,说不想孩子是假的,所以对跟自己孩子差不多年龄的铁蛋格外关照。
小铁蛋一不小心就被抓进笼子里,李松石教他写字,孙静香教他算术。
铁蛋自由自在的童年被人为结束了,每天吭哧吭哧趴在铺上写作业。刚开始他觉得新鲜,还挺开心的,可是没几天就后悔了,只是早就已经晚了,那两个都是较真的人,把他当自家孩子培养着,小铁蛋叫苦不迭。
鲁嫂倒是开心,有人帮着管自家孩子,是多幸福的事啊。
这天车皮比往日少,李松石带着铁蛋坐苏远哲的车先回来了。
铁蛋进宿舍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嗵嗵跑了几圈,又在各个铺上跳一遍。
“你家猴子要上天了。”翠花对鲁嫂说完,过去要抓铁蛋,被铁蛋左扭右扭挣出来。
“这是没人管了,等着他苏婶儿回来,看他老实不。”鲁嫂笑道,李松石一直住有帐篷里,很少来宿舍这边,所以对铁蛋没约束力。
只能是孙静香回来,能把他给拘住,让大家少受点罪,七八岁讨狗嫌,可不是吹出来的。
“明天还是猪肉炖粉条子?”又到礼拜天了,贾石头就惦记这点事儿呢。
“吃不上了。”翠花见贾石头满眼失望,又加了一句,“大鹅炖土豆。”
“噢噢!”贾石头又来劲儿了。
“你说上次的大鹅是谁偷的?”鲁嫂又想起丢那只鹅了,成了公案,有点膈应。
“我知道!”铁蛋一边跳一边说。
“下去!真烦人!”冯连科把铁蛋从他的铺上扔了下去。
“就他!”铁蛋一回手,指着冯连科说。
“你别胡说八道,怎么是我呢?”冯连科小眼睛都瞪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