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哈市出发,绿皮火车吃力地行进着,速度明显慢下来。
下午四点,火车终于进站停靠了。
众人兴奋地下了火车,大口呼吸着冷冽且清爽的空气。
他们这才发现,同行的不止是他们,其他车厢还有人在陆续下来。
车站的灯光并不甚明亮,影影绰绰。
不知怎地,李松石想起十六岁那年,他背景离乡离开祖国,一个人穿过站台,走向不明了的未来,心里也带着同样的忐忑。
几百人一起往外涌,下车前已经通知了,要到站前广场集合。
李松石是被人群挤到出站口的,他没有挣扎,顺势向前一涌,就自由了。
候车大楼上写着卜奎站三个大字。
“松石!这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松石看到一个稳键的身影,穿过人群扑向他,心头一喜。
“老苏你也来了,怎么没在车厢看到你?”
老苏是李松石对苏远哲的戏称,其实苏远哲没那么老,也刚刚三十岁。他身高跟李松石相仿,只是更壮实一些,穿着一件旧军大衣,下摆刮了一个口子,从飞出的棉花颜色看,是新伤。
跟李松石不同,老贺长相更硬朗,国字脸,下巴棱角分明。
那满脸的于思和布满血丝的眼睛,说明这几天他过得不太轻松。
苏远哲是李松石入党介绍人,解放后做的是行政工作,后来调到厂里当厂长,他们关系一直很好。
“我提前三天就到了,不是得迎接你们吗!”苏远哲拉着李松石向外走,没有走进广场慢慢集合起来的队伍。
一辆快散架子的吉普停在路边。
“这咋的?你还给我搞特殊化了?”李松石不由得乐了,这不是苏远哲的风格。
“你看你穿这东西,我不把你拉走,你在这里蹲上一个小时,不得冻感冒了?我还指着你干活呢,你可别给我趴下!”苏远哲剜了李松石一眼。
“是真的要迁厂?”李松石上车就问。
“嗯。形势所迫。老美不是东西,不知道哪天就过去扔炸弹,你也知道广岛的事,如果旧事重演,我们国家的重工业怕是要全军覆没了,所以必须搬。还要偷着搬,毕竟这不到一千公里,飞机也不是到不了的。”苏远哲一边开车,一边给李松石分析形势。
“这边准备怎么样了?”李松石也严肃起来。
“准备?你开什么玩笑,哪有时间?”苏远哲把车开得万分小心,地上已经有积雪了,很滑,他小心避让着行人。李松石看得出来,他们正在穿过市区。
黑龙江的省会,说不上繁华,只有稀稀落落几幢小楼,看建筑风格还是R本人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