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像你徒弟一样,经脉受伤,过一会就好了。”天宇一擦嘴角的鲜血,淡淡的道,引领他们向“卐”字形左排的屋内走去。
龙飞今天第二次听到经脉这个词,有心细问。但看到两人脸色都是冷冰冰的,连话也懒得和他多说,只好知趣的闭上了嘴巴。而高天强此时,一条腿还是没有知觉,一张苦瓜脸一瘸一拐的跟在他们后面向屋内走去。
“卐”字形的木屋从外面看并不大,但进去后,才发现什么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一格格的木门把房间都遮了起来,一道道木门后景景不同。让龙飞如处在迷宫一般,看的眼花缭乱。只觉走了很久,过了很长,但只不过是走过一排房间而已。
推出左排最后一道房门的尽头,竟是一个庭院。院子很小,院中一切建筑皆是上了颜色的木制品。若不细看,以为是真。先不论院中的花草、丹顶鹤;光看那木桌木椅、木路木石,就是一绝。
在庭院的正中间用木头搭建着一个亭子,亭子有两层。亭子最高处书着‘钓雪亭’三个木制的字,而一二层之间是没有楼梯的。一层排放着笔墨纸砚,二层排放着琴棋书画。亭子的左右两侧各雕刻着一个鱼竿,鱼竿下垂丝线的尽头是用木头刻着两条张着巨大嘴巴的鲤鱼。雪一片片的落在了鱼嘴里。
亭子的后面有一条小路,一眼忘不到头,弯弯曲曲的不知通向那里。
龙飞他们随天宇进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钓雪亭的二楼上端坐着一个手捏棋子的老儒生。他的奇特之处就是给人以万年没有动过的感觉,像是一尊雕塑,和整个庭院一样都是被雕刻出来的一样。但只要看上一眼却有给人以无比真实的矛盾感觉。“枯处逢春”,仿佛就是他的真实写照。
“你们两个这次谁陪我下棋呀!”那个仿若雕刻的老儒生看也没看他们,就说出一句话了。
“紫爷爷,这次我们给你找了两个人下棋。你想怎么下都行。”晓峰指向龙飞他们。
“哦,真的吗?”老儒生仍是未看。“能让天宇受伤,身手吗,马马虎虎,至于下棋就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龙飞见老儒生自始至终都没有望他们一眼,就知道天宇身上有伤,知此人不好对付。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帮之主,武功被以“马虎”二字评之,大是丢人。难道飘雪山庄的人都这么自大?
但想到自己有事求人,也不好得罪。只好悻悻道:“前辈,晚辈来此有急事需找他们口中所说的公子,请他下山相助。等把事情相告后,晚辈一定领教前辈的棋技。”
老儒生听后,面无任何表情。只道二字:“不行。”
“为什么?”龙飞急忙问道。
“没有理由,要下棋就上来下,不下棋就走。”老儒生毫无感情的道。
龙飞听了老儒生的话,咬了咬牙道:“我若不下棋又不走呢?”
“那就不好办了,若是这样,就把这身武功留在这里再慢慢说吧。”老儒生刚说完,他手中的那枚棋子竟自动的脱离了他的指间,向龙飞的气海穴慢慢打来。
如若说是他甩手打出的,那不足为怪,奇的是棋子如活了般竟自动的从他指间脱离出来。而且棋子的速度非常慢,慢的连普通人都能躲过。
龙飞一阵大笑,想想棋子出现的霎间还真把他吓住了,但看到这么慢的棋子他如何能不笑。别说是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在这么慢的棋子攻击下又怎么会躲不开,原来这个老道士不过如此。
不过龙飞刚笑到一半,他就笑不出来了。他突然发现他身体竟然不能动,不能动的人,岂非多慢的棋子也能打中。
龙飞急忙喊高天强把他挪开,但高天强却没有动。不是高天强不想动,而是他不敢。因为他看到了老儒生的眼睛,死灰一样的眼睛。虽然老儒生并没有看他。但他感觉到了死亡。
不想死就别动,这是他在这双眼睛里读出来的。
龙飞眼看着棋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而自己却又一动不能动,吓的身上的冷汗直流。
在江湖上,他见过有太多的人失去过武功。
他也使别人失去过武功,因为他认为这是对那人的仁慈,至少那人还留下了一条命。可到自己时,他发现原来这一切竟是这么的可怕。没有了武功他还能做帮主吗?还能一呼百应吗?还能去废别人武功吗?不能,答案是肯定的。
一身功夫眼看就要付之东流了。怎样才能挽救呢?龙飞绝望得闭上眼睛,此时他觉得天空都是黑色的。他语无伦次的大喊道:“快点…住手,我带有他师父刘伯温的亲笔书信交给他。”
老儒生迟疑了一下,似乎不怎么相信。
棋子在一顿后,又继续向龙飞的气海穴攻来。
龙飞见他不信,一阵大急。眼看棋子就要点到穴道。急中生智大喊道:“住……手,我已将小女许配给刘伯温的徒弟……”
“什么?”
“什么?”
“什么?”
三个声音一同响起,第一个声音和第二个声音出自晓峰和天宇。第三个出自于高天强。所不同的是前两个声音带着欣喜,而后一个却是失落。
他们三个的声音也同时使那枚棋子停了下来。
龙飞见此情景,知道有救,急忙道“是的,五年前刘伯温在敝帮见到小女后,曾戏言‘他有一弟子,不知我可否将小女嫁之为妻。’我当时虽知是戏言,但却一口应了下来。”
老儒生听了龙飞的话后,迟疑了一会,然后淡淡的把头转了过来,眼睛看了一下龙飞,道:“信拿过来我看。”
随着老儒生的话响起,龙飞才感到自己又能动起来。而那枚棋子则快速的倒飞回到老儒生的指间。
龙飞战战兢兢的打开衣襟,从里面掏出一份信来交给晓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内衣早已湿透。
晓峰拿到信后,施展轻功到了二楼,把信交给老儒生道:“紫爷爷不可相信,先生已经去世三年了,怎么会……。”
“我知道。”等看完信后就知真假。”老儒生说道。
只见信封已经发黄,想来有些年月。信皮上未写一字,打开信封,里面竟是一方丝绢。
老儒生拿着丝绢细细的读着,看完后,沉思良久,又再次打开看了一遍。长叹一声,看着信中的最后一行字轻轻地念了出来:“命中注定,一切随缘。好坏差距,天亦难定。谨记:不怨天、不尤人。”
老儒生轻轻的把最后一句话念了两三遍后,犹豫的正要把信叠起来,突然看到最后落款处的名字时。脸色诧然一愣,囔囔道:“也许一切只有他能看懂了。”
“晓峰,你带他们去后涯。”老儒生把信交到晓峰手里道。
晓峰听了大急道:“紫爷爷,难道真的让他们去见公子,我怕,公子真的跟他们下山可怎么办。”
老儒生想了想道:“我们不能替他决定什么,一切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既然你家先生的信在此,也许你家先生认为这或许是一个解决方法吧!”
晓峰眼中闪过一缕忧色,望了一下龙飞,一跺脚,从二楼上跃了下来,到龙飞身旁道:“走,跟我去吧!”说完后,率先向亭后的小路走去。
龙飞急忙跟了过去,他是一分也不想多呆了,也一眼也不想看到那个老儒生了。
天宇刚要也一起去,谁知老儒生声音再次想起:“天宇,你就不用去了,来陪我下棋。”
“什么?”天宇凄厉的喊道。“为什么是我,紫爷爷,你饶了我吧!上次你老人家一步棋走了三天啊!更郁闷的是你还不准我走快,说让我多像你学习学习走棋时要三思后行,找找高手对垒的感觉。我被你逼得像个傻瓜似的三天拿着个棋子不动,脑袋里想着就是那一步,却不能放子。高手对垒的感觉没找到,傻瓜二代的潜质到是被发掘出来了。”
龙飞他们听到天宇的话后,暗暗吸了口凉气,不自觉的又加快了步伐,逃也似的奔出了庭院。
龙飞他们刚绕出庭院,就听里面传来了一阵杀猪似的喊叫声。众人都暗暗叹了口气,大有曹操当年问“我头在否”的感悟。
龙飞刚感叹完,眼睛突然一亮,不可思议的看到眼前再也不是精致典雅的庄园了,而是一片白雪茫茫的天地呈现在了眼前。给人以不做英雄,徒辜负此大好河山之感。龙飞被眼前之景深深着迷,不知是何人设计的此山庄。竟如此的扣人心弦。他望了一下走在前面领路的晓峰。心想:“看刚才的房屋瓴立,住的人因不在少数,从进来到现在见到的人个个都有不凡之处。凭自己的阅历竟没有看出刚才那个老儒生的来历。如若不知此庄详情,恐怕自己真有可能得罪那些惹不起的人物。只好对晓峰道:“不知此庄园有几个主人,他们的名字是否能够告知一下。”
晓峰望了望他道:“主人,我们这里没有主人,这个庄园是公子设计的,只要为山庄的建造出过力、只要是后来愿意住在这里,这里就是大家的家,连那些动物我们也看做是亲人。”
龙飞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只好又问道:“不知贵公子叫什么?我虽来此,却不知他的姓名,竟还要请他帮忙,真是深感惭愧啊!”
晓峰犹豫了片刻,不想告诉他,不过一想他终究会知道,轻轻的叹道。
“无恨。”
“无恨,”龙飞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一次问道:“贵公子叫什么?”
“无恨。”晓峰又一次轻轻的叹道。
“无恨,”龙飞这次听清楚了。
人立于世,怎能无恨。若然无恨,是未曾见恨,或是被逼无恨。
没有正就没有反,没有恨是否也没有爱呢?
无恨,难道本来的意思是无爱。无恨只不过是无爱过后的另一种沧桑。
龙飞不知道,他现在只是想快点见到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