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拿出一个箱子,打开锁,去掉多层“外衣”,李白看清了,是一幅吴道子的《东篱图》:只见篱笆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拄拐杖,侧着身子,歪着脑袋,出神地望着远方只有淡淡痕迹的终南山。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嘿,那个老者与你倒有几分神似。”李白说。
贺知章说:“我还真向往这种生活。”
这一下子引起了贺知章的满腹牢骚:“现在朝庭大权落在高力士和李林甫一伙身上。宦官掌权,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历史上宦官乱政的例子还少吗?王公贵族呼高力士为‘阿爹’,驸马叫他‘阿爷’,連陛下也当面称之为‘高将军’。陛下还说没有高力士侍寝,觉也睡不安稳。各地奏折,必须先由高力士过目,然后再送陛下看。一般的事高力士决定就行了,一些重要的事陛下知道就行了,陛下倒腾出时间享乐。这个高力士利用陛下的信任,结党营私,铲除异已。想当官就得给他们送礼,钱出得多,官就做得大。李林甫不就是靠走高力士的后门而平步青云吗?”
贺知章喝了一口茶,接着说:“这李林甫就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屁本事没有,可皇帝就喜欢他。陛下好神仙,他就装神弄鬼;陛下好长生,他便请道士炼丹;陛下爱游玩,他总能让陛下称心如意;他与高力士一外一内,把持朝政,报喜不报忧,让陛下自以为天下太平。他就像皇帝身体里的蛔虫,陛下想什么都知道。他口蜜腹剑,妒贤忌能,与他政见不合者,加以迫害。轻则贬官,重则致死。”
李白说:“对对对,王昌龄只说了他几句,他怀恨在心,将王昌龄贬至偏远之所。”
贺知章叹一口气:“何止是王昌龄,受迫害的不知有多少。现在的天下是高力士与李林甫的天下,奸臣当道,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贺知章情结激动,又把矛头指向了唐玄宗:“李隆基开创了开元盛世,是有大功的。可就是因为听多了表扬和奉承,便骄傲起来,贪图享乐。荒唐的是,竟纳自己的儿媳为妃,从此,夜夜笙歌,纵情声色。身子被酒色淘空,还痴心妄想长生不老。那个杨贵妃,因陛下的宠爱,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的姐妹,她的哥哥还有亲戚都沾了光。特别是哥哥杨钊,屁本事没有,却官居要职。杨贵妃呢,偏偏喜吃千里以外的荔枝。每年劳命伤财,不知累死多少马匹不说,听说当差的怕误了‘大事’,竟顾不得踩死人,唉!玄宗为博妃子一笑,就什么也不管?”
李白紧锁双眉:“那朝庭不是危矣?”
贺知章点点头:“我已经八十多岁了,老了,无能为力。我决定回故乡镜湖,做东篱老人。你要小心,提防遭他们暗算。”
李白说:“多谢贺老提醒。不过,我想,朗朗乾坤,自有公道。只要我一天在陛下身边,我会尽自己的绵力,做自己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