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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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语蒖被一阵铃声吵醒。她强睁开眼睛接起电话。
是周易打来的,他催她赶紧还书。
黎语蒖觉得他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好像喝了酒。
她想了想,哪有人一大早给自己灌酒的?所以她推断周易一定是昨晚喝了顿大酒,现在还在宿醉。
她觉得周易真是抠出了一个新境界抠到了一个新高度,喝成这样还不忘及时早起催她还书。
她想自己店里的生意可千万得好,不然到了时间还不上周易投资的钱,他指不定真把她骗到东南亚卖了抵债呢。
黎语蒖听着周易讲话时的大舌头,特别想笑。她从来没见过他有喝到这样的时候。她觉得他应该够得上喝迷糊了的程度了。她听说男的喝醉之后分两种人,一种人撒酒疯,见媳妇儿打媳妇儿见妈打妈,谁也见不着就拿玻璃瓶打自己。还有一种人喝醉之后脾气特别好,提什么要求都满足。
黎语蒖想了想,问周易:“你拿没拿酒瓶子打自己?”
周易低声笑:“我打自己干嘛?”
看来他是第二种人,喝醉之后好说话。黎语蒖在心里暗忖。
于是她决定忽悠他一下:“大师兄啊,你记错了吧,明天才是还书的日子呀,要不我明天去还你吧?”
周易没好气地:“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黎语蒖继续争取:“可你看你都喝醉了,要不我今天就不去了吧,等你明天清醒了,我再过去,咱俩正好好好聊会天,你觉得怎么样?”
周易在电话里喷着气:“我没醉!少废话,赶紧过来,给你留门!”
黎语蒖觉得自己还是把这个世界看简单了。原来世上还有第三种男人,喝多之后就算不拿酒瓶砸自己也会撒酒疯。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驱车赶到周易家。
进了屋之后,她觉得这世界上有条真理再次被验证,那就是女人说不要其实是要,说讨厌其实是喜欢;而男人说我不进去我就蹭蹭其实一定会进去,说我没喝醉其实一定已经醉了。
看着躺在沙发前的长毛地毯上睡得几乎要打鼾的周易,黎语蒖翻个白眼摇摇头。然后一转念间,她有点喜出望外地跑了过去,掏出手机。
难得一见周易的醉态,得好好拍几张丑照,越丑越好,以后没准能靠勒索发家致富。
然而等她蹲在地毯上仔细看着呼呼大睡的周易时,她充满遗憾地叹口气。
这男人连醉酒都不难看,相反更带着醺然的性感,真没劲。
她起身,决定就算主角不够狼狈也拍几张醉倒照留存。她咔嚓咔嚓变着角度拍着。周易的左手臂忽然动了动,然后甩到了头顶上。
黎语蒖看着他伸出的手臂一下拉长了他整体长度,这样镜头很难装下整个的他。为了画面的完整,她打算去捉回那条手臂把它挪回到连着它的那个躯体上去。
手随心动,黎语蒖说出手就出手,她捏住周易的上臂——大概就是打预防针时下针的位置,把这截胳膊往镜头里挪。
但当她的手捏到周易胳膊的时候,她看到周易忽然皱了下眉,他本来呼呼连成一片的酣睡声也断裂了一下。
黎语蒖的第一感觉是有点自卑——她很自卑地想自己是不是力气又大了,怎么轻轻一捏就捏疼了这个看起来瘦浑身精肉的纯汉子。
紧跟着她的第二感觉是,他恐怕要醒。
她连忙松开他的手臂。
她以为松开就没事了,结果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反扯了一下,然后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等世界不再旋转,黎语蒖惊愕地发现,自己已躺倒在地毯上,而她身上,正压着周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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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语蒖屏息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周易的头顶,一动都不敢动。她觉得受到挤压的心脏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周易的头枕在她一侧肩膀上,从他鼻息间传来凛冽得有点发了甜的酒气。黎语蒖差点也被熨蒸得发了醺。
他的脸忽然在她颈间蹭了蹭。
黎语蒖不由浑身一颤。
电光火石间,她脑子里闪过两个念头。
——看样子他真的是喝多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呼吸出来的都是酒精蒸汽。
——看样子他真是女人堆里泡出来的老手,连眼睛都不用睁开,就能准确无误地扯过大姑娘流畅地压在身底下。
臭流|氓啊!
黎语蒖打算挣扎一下,推开周易。
不曾想她的反抗遭来了更严重的压迫,他的整副身躯往她身上贴合得更密更实了。
她推他,他立刻微抬起了头。她感到颈间的压力没了,胸腔的压力却骤然更加增大。
他把眼睛掀开了一条细缝,迷迷糊糊往上攀爬了一下,用他的胸膛压住她的胸膛。一个坚硬如玄铁,一个柔软若春风,两个互相缠压在一起,黎语蒖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快要窒息。
他眯缝着眼睛正对着她的脸,咕哝了一个名字,黎语蒖来不及听清他叫的到底是安妮还是恩妮,眼前的世界便被脑子里骤闪的白光占据——周易忽然地,低头吻住了她。
黎语蒖瞪大了眼,懵在那里,脑子里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一片强光般的空白。
周易的舌尖探过来,带着甜而凛冽地酒气,撬开她的牙齿;他的舌尖探过来,带着醺醉的气息,搅动她的唇|舌;他的舌尖探过来,像麻醉剂一样麻痹了她口腔里的每一处阵地。
如果嘴巴没有被人堵着,黎语蒖觉得自己的心脏真的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她被动地承受着,懵懵地不知所措。直到感觉到一只大手攀爬到自己的胸口,她的理智从强光的空白里掉落回人间。
那只手正在用力地揉着。她听到从他鼻间发出粗沉的喘息。
她几乎浑身战栗。她深吸口气用尽全力,推开了压住自己吻得忘我也揉得忘我的这个男人。她坐起身喘气。忽然她感觉到脚腕一紧,是被他闭着眼握住了。
她连忙踢甩开他,起身就跑。跑到门口处,喘喘气,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上,重新鼾声大起。
她呼出一口气,想了想,走回到他身边。
看着他没事人一样睡得一塌糊涂,她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把她的初吻都弄没了,他却居然可以睡得这么没心没肺!
她忍不住拿脚踢了他一下,他的身体随之颤了下,却并没有被惊醒,鼾声依旧。
她放下心来,又踢了一脚:“谁是安妮!”再踢一脚,“谁是恩妮!”
他忽然一个翻身,她吓了一跳,收回脚转身就往门口跑。
穿鞋子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他。他侧着身,睡得一塌糊涂,动也不动。
她穿好鞋子,平复好情绪,仿佛来时那样,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开门走了。
门在她身后“咔哒”一声关上。
听到这声响,屋子里地毯上睡得如同昏死过去的那个人,嘴角慢慢地,轻轻地,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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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安妮。
什么恩妮。
傻丫头,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