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了，霍镇南才站起身来，只说了一句话：“快入冬了，该去栖霞山扫扫墓了。你替我准备准备吧。”
因着左耳暂时性的失聪，所以姜清人又只得在医院里多待一段时间。她本来不想住在这里，到底白天里章华清跟卞子夜那些人叫她心生后怕，可是那个老蒋又特地给她换了病房，保证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她，她这才住了下来。
其实她还有另一个目的，因为霍仲亨也是住在这里，这样他们到底也离得近一些。
但是白天她又不敢出去，怕又撞上卞子夜。于是好不容易挨到半夜，她这偷偷下了床，一个人举着吊瓶架，蹒跚朝霍仲亨的病房走去。
她早就打听好了他住的病房，也早就想好了去见他的说辞——不管怎么说，他还救了她，不是吗？
她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又添了左耳的伤。走起路来不免就有些撕扯的疼。所以她走的极慢，等到好不容易挪到霍仲亨病房前的时候，已经是满身大汗了。
午夜的医院走廊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还亮着，发着绿莹莹的冷光。
每个房间的门都是紧闭的，只有一丝丝的冷光从门缝里渗出来，霍仲亨住的病房门是虚掩着的，正好她可以推门进去而不吵到他。
房间里黑黑的，除了床头医疗设备有规律的滴滴声之外，其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轻轻走进去，姜清人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响声。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并不想叫他知道她来瞧他了，显得矫情。
眼睛渐渐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倒是也能瞧见一个大体的轮廓。他正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瞧见他身形像是清癯了不少，侧脸薄薄如刀锋，越发的犀利起来。
她就站在床边，默默地看着他沉睡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忽然窗外吹进来一阵凉风，他像是被冻着了的样子，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姜清人一惊，慌忙想要俯下身子去问问他到底怎么样了，忽然只听到霍仲亨胸前的位置传来一个含混不清的女声：“怎么了？是不是冻着了？”
“我没事。”霍仲亨闷闷说了一声，更加将卞子夜往胸前搂了搂，温声道，“别担心我了，你也才刚下飞机而已，时差都没倒过来，好好窝在我怀里睡一觉吧。”
“我没事，我就是担心你，你这身子，哎——”卞子夜长叹一声，声音忽然变得温柔了起来，“可是我倒是觉得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更高了，形象也更伟大了呢。”
“哦，怎么说？”霍仲亨的声音里也稍微带了些笑意。
“你看你是堂堂一个部长级别的人物了，还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你的一个小助理，这不是英雄这是什么？对了，那个小助理叫什么名字来着？”卞子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无所谓的一个人，睡吧。”霍仲亨分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卞子夜还要说什么，却见霍仲亨已经闭了上眼睛，似是沉沉睡了过去。她暗暗咬了咬牙，心底泛起一丝寒意，正要无可奈何睡过去的时候，却听到房门轻轻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