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人忽然就怔住了，许是从未见过他这样毫无防备的笑过，一时竟然沉浸在美色之中无法自拔了。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该不是伤着了手，连带着嗓子也哑了？”霍仲亨正在给她用小镊子从一堆血肉里挑出细碎的渣子，许久见她没说话，所以不由得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正好看到她呆愣愣的样子。
她呆愣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娇憨跟可爱，没有了往日的防备跟警戒，杏仁眼中，纯黑的眼眸像是一汪倒映着的天光，那样的纯粹跟柔和，叫人心底也无端地觉得安宁起来。
“干吗这么看着我？”厨房里汤的香味还在源源不断的飘出来，温暖醇厚的味道一时之间软化了他素日刚硬的心肠，叫他忍不住心情也好了起来，连带着说话也带了几分的欢悦跟柔和。
“你——”姜清人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趁着我心情好。”霍仲亨发觉自己不讨厌她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她的眼神是全然的纯净跟善良，不是他们这些整日在政坛上厮混的人所能比拟的。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她却别过眼去，不肯再说了。
“不说？”霍仲亨忽然笑笑，手下的镊子用了一点力道，她顿时疼的眼泪汪汪的，“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我只是想说你笑起来很好看罢了！你居然还这样对我！你还是个男人吗霍仲亨！成天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霍仲亨倒是怔了怔，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褪了下去，目光又是一潭深寒的湖水了。
姜清人这才惊觉自己僭越了，居然对“金主”说了这样一番没轻没重的话。他这个人一向心思深，别说是一句话了，一个字都能刺激到他大少爷。
完了完了，这下子完了！
姜清人正要道歉的时候，却见他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镊子，平静地看向她，然后用一种十分家常的口气说了一句：“我不是男人？”
姜清人才要解释，谁知道却忽然被他伸过来的大掌捧住了脑后，然后他倾身过来，很随意地吻上了她的唇。
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其实他吻她也是常事，从开始到现在，她不过是他的一个戏耍的玩意儿，他喜欢什么时候吻就什么时候吻。
可是这一次却不同，因为从这个吻里，她居然能感觉到这个禽兽的脉脉温情。
这个吻这样的温柔，以至于叫她忽然想起了章鸢飞的吻。
十五六岁的少年，还穿着洁白如雪的旧衬衫，站在学校操场的合欢花树下，一笑，就是干净明媚的整个世界。
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只是将嘴唇贴着嘴唇，轻轻一碰便赶紧挪开。但是这短短的几秒钟，对姜清人来说其实就好像是一辈子那样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