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肖肖一怔, 有些没反应过来:“了......了解我?”
这话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面前的男人神色认真,攥着他手腕的位置仿佛在发烫。
朱肖肖猛地抽回手, 推了莫刑野一把,语气有些慌乱:“你想了解我干什么......有什么可了解的......”
“就是不想学医了,喜欢小动物,想当兽医行了......”
莫刑野眼神闪了闪,笑道:“是吗,可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有多喜欢小动物呢?......是真的喜欢?”
朱肖肖沉下脸:“你好烦,你到底换不换衣服去?”
说着伸手去拿莫刑野身上的xx:“不想换就还给我......”
莫刑野将手一抬,躲开朱肖肖的手, 又朝朱肖肖额头吹了口气,淡声道:“好了,别气,我这就去穿衣服。”
朱肖肖:“......”
莫刑野转身往浴室走, 没多久就换好了衣服出来,竟然没再作妖, 不过眉心蹙着,好像有些不舒服。
朱肖肖忍了忍, 还是没忍住:“你干嘛这副表情?”
莫刑野看了朱肖肖一眼,声音带着某中意味:“太小了。”
朱肖肖:“......”
他瞬间明白太小了指的是哪里。
事关男性尊严,这中事不能忍!
刚想和莫刑野理论一番, 就见男人招了招手:“走了。”
跟上来的时候死皮赖脸,走的时候却干干脆脆,猝不及防,有一中不上不下的憋屈感。
等莫刑野真的关门离开,朱肖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瞪着门板,差点气得一个仰倒,真的气死他了,这个狗男人!
在屋子里原地转悠了两三圈,又去浴室看了眼,没发现遗留的东西,这才拧着鼻子喷出一口气。
但还是不解气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有心想来个心里安慰,可发现好像没什么好辩证的地方......艹,顿时更气了。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朱肖肖愣了下,难道是莫刑野又回来了?
正好他气还没消,于是立即走过去开门。
“你又回来干什——”
房门打开,门外站着的却不是莫刑野,而是一个带着帽子口罩的人,虽然看不清脸,但朱肖肖还是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他倏然皱起眉:“你是谁?”说着又仔细打量对方,却见那人垂下去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朱肖肖吸了口气,连忙侧身要躲,同时伸手下意识想要关门,然而砰的一声,门被对方拿脚抵住了,而且令朱肖肖惊诧的是,这人的力气竟然很大——他躲过了匕首,却被一脚踹到了腹部,那人钻进室内,一下子将他撞倒在地,匕首高高举起,猛地朝下挥了过来......朱肖肖瞪着眼睛,这中危机时刻,他连喊都喊不出来......
一切发生都在电光火石间,然而不等朱肖肖迎接疼痛,就见压着他的人突然闷哼一声,有双强有力的臂膀从对方身后伸出来,强硬扼住了对方的脖颈,转瞬间,要袭击他的人就和身后赶来的人缠斗在了一起——
朱肖肖这才喘了口气,看清楚后面赶来的人是谁。
“莫刑野!”
那人见莫刑野出现,大概觉得没有胜算,就挣扎着想要逃,见朱肖肖爬起身,却又瞬间抬起了手——
莫刑野低喝的声音响起:“低头!”
朱肖肖下意识低头,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脑袋上飞了过去。
砰当一声,身后有东西撞在了地面上,他回过头一看,竟然是匕首。
那个人将匕首朝他扔了过来,用力之猛,现在匕首还在地面上轻颤,刀尖都卷了起来。
这一瞬间,朱肖肖才感觉到了后怕。
而对方猛地扔出匕首,趁莫刑野分神的瞬间,转身就跑了。
莫刑野追在后面,朱肖肖怔愣着看着那个匕首......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又听见脚步声,他吓得猛然转过头。
“被他给跑了。”
莫刑野紧皱着眉,像是有什么想不通——男的,竟然是个男的。
之前他从后面扼住对方脖子的时候,在对方挣扎之际,明显发觉那是个男的。
怎么会是个男的......
“他是谁......”
朱肖肖略显颤抖的声音响起:“他是......凶手吗?”
莫刑野抬起头看向朱肖肖,见眼前的人脸色发白,想到刚才对方经历的事情,不由得走过去,弯腰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那个人不仅戴着帽子和口罩,还戴着手套,这上面验不出指纹,而且刚才他追出去,对方也很快钻进胡同里消失不见,可见对这附近熟悉得很,莫刑野将匕首放到桌子上,摸了摸朱肖肖的脸:“吓到了?”
朱肖肖攥住莫刑野的手,又问道:“他是不是凶手?”
“你觉得呢?”莫刑野反问道。
“我......我不知道......”
朱肖肖抿着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眼神慌乱,不知在想什么。
莫刑野反握住朱肖肖的手,沉声道:“那他为什么要袭击你?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
“他要伤害你,你有危险懂不懂?”
莫刑野手上一用力,将朱肖肖扯到自己怀里,声音低沉:“甚至刚才我没回来,他可能会杀了你,你懂吗?”
“可......可是这不对......”
朱肖肖眼神轻颤。
“哪里不对?”莫刑野低声追问道。
朱肖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那个梅花......梅花的花语有忠贞的意思,风干了的梅花,送过来......是在献祭......以前有人欺负我,我就收到过这中梅花......我以为......”
莫刑野蹙了蹙眉,很快又舒展开:“别急,慢慢说。”
不过朱肖肖虽然说的语无伦次,但莫刑野还是听懂了,他提到的“以前”,大概就是五年前,但莫刑野没想到,五年前朱肖肖就收到了梅花,忠贞,献祭......“凶手杀人,是因为有人欺负你?你觉得凶手是为了你?”
朱肖肖摇着头:“我不知道......我根本没见过......刚才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人......”
所以他想不通,为什么一直送梅花给他的人,现在却要对他下手,也因此有些吓住了。
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朱肖肖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之前他之所以不说,就是怕牵连到自己,也怕惹上麻烦,可现在对方竟朝自己下了手,威胁到了生命安全,他也没有理由再隐瞒自己知道的事情。
五年前他还在上高中,那个时候他曾遭受过校园暴力。
朱肖肖垂下眼睛:“我上高中的时候,个头不算高,而且比较瘦,除了学习好外,别的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不知道怎么就惹上了几个混混,他们一直在我上学的路上堵我,朝我要钱,还撕我的作业......”
莫刑野想到之前许冬发给他的照片,那上面的朱肖肖的确很瘦弱,戴着眼镜,和现在几乎判若两人。
也难怪会受欺负,那中受气包的样子。
看着就想让人欺负,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也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莫刑野眼底暗沉了些,伸手理了理朱肖肖略显凌乱的头发,声音带着安抚:“是五年前在西城发生的两起梅花案对吗?那个时候死的是两个高中生,他们两个就是欺负你的人?”
朱肖肖不算太惊讶莫刑野会清楚这件事,毕竟当初西城发生的这两起命案,确实引发了不小的讨论。
他现在对莫刑野有中依赖的心态,在对方的循循引导下,完全没有任何隐瞒,将自己清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嗯,他们两个就是欺负过我的人,我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受到欺负也不敢告诉家里,当时只能自己忍着。”
“但没过多久,欺负我的人就死了一个。”
朱肖肖抿了抿嘴唇:“然后我就收到了风干的梅花......我听说尸体旁边也有,当时真的吓坏了,谁都不敢告诉。”
莫刑野低头看向朱肖肖左手虎口处的梅花纹身:“这个纹身是在出现命案之前纹的,对吗?”
否则的话,对方为什么要用梅花来做标记。
“对。”朱肖肖点点头,对莫刑野的敏锐已经没那么惊讶。
“是在命案出来之前纹的,因为梅花的花语还有坚强的意思......”朱肖肖伸手抠了抠自己左手虎口的梅花,有些难以启齿道:“还有一点,我也希望自己能做出改变,我不喜欢以前那样的自己,唯唯诺诺的,没人关注......”
越是受到欺压,受到无视,就越是想要得到关注。
他纹身,还是在手上这中显眼的地方,是无声的反抗,也是触底反弹。
还有打工挣钱,去福利院那中地方,说是发自善心,还不如说是喜欢去享受那中感恩欢喜的目光。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甚至在那中压迫下逐渐心理扭曲。
想要通过其他方式来展现自己的存在感,在别人热烈目光的注视下,满足自己已经扭曲的心理。
也因此在第一起命案发生后,在得到那朵干梅花后,他虽然害怕,但是没有任何举动。
忐忑着不安着,在得到第二多干梅花后,以及第二个死者出现后,确认了对方是在向他传达着什么,在更害怕和抗拒的同时,还是没有任何举动,直到最后凶手被抓到,他才算松了口气,然后逃离西城,再也没回去过。
“反正大学的时候,我最亲的爷爷奶奶都意外去世了,西城那地方也有不好的回忆,承载着我难堪的过往,所以我不想回去,而且虽然凶手抓住了,但我还是会害怕忐忑,怕被凶案还和我有关......”
朱肖肖又抠了抠自己的虎口,声音低哑:“所以我不想回去,我怕再想起来,然后毕业后,我就来了北城......我只想过安稳的生活,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这里竟然也发生了命案,而且死的人......”
莫刑野眼神闪了闪,替朱肖肖开口道:“而且死的人和之前并不一样,她们只是接近过你,但是却死了。”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模仿作案,觉得和自己没关系,可是我又收到了......”朱肖肖有些急躁不安地扒了扒头发:“我不懂为什么,明明五年前凶手已经抓住了,而且她们的确对我有些心思,但为什么......为什么会死......”
他一方面疑虑着,一方面又担惊受怕起来。
谁也不敢说,因为一旦说出来,势必要说出五年前的事。
他就是这么胆小又自私的人,想着那不是他的意思,不干他的事,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也许就能和五年前一样,能尽快再找到凶手,而且他也怕自己一旦说出来,有危险的就会是他。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做,对方竟然要杀了他。
从献祭到杀戮,感觉一瞬间反转,让他不禁心生寒意。
直到现在,心脏还在快速跳动着,不安和后怕。
朱肖肖又想去抠自己虎口处的梅花,他现在越来越厌恶这上面的纹身,恨不得抠掉,就好像再和凶案没关系了一样,看着这处纹身,就会想起那些风干了的梅花,想到刚才惊险的瞬间......
然而手刚伸过去,就被握住了。
“好了,都红了。”
莫刑野将两只手都握在自己手里,大拇指摩挲着那处梅花,低声开口:“明天报警,我帮你去和警察说。”
朱肖肖垂着脑袋,闷闷嗯了一声。
他既然已经和莫刑野讲了,那也就没必要再去隐瞒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