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脊梁，又是两响。
半空中，幺姬的右肘从上到下猛击诺曼的后背，一口酸苦的汁液总算突破诺曼的牙关全全喷出。
右肘，排骨，六响。
诺曼像是断线风筝般落地，勉强站稳，幺姬已经一拳轰响他的心口。
手腕，肋骨，共八响。
扫腿毫无预兆的击向诺曼的面门，诺曼旋转着飞开。
手刀利落的劈向诺曼的右肩胛，原本断裂的骨骼再次错位。
一记漂亮的飞鸟掀巢。
一记蛮横的鱼牙交错。
折象鼻，扭蛇尾。
罗摩射箭，魔王偷女。
无论是泰拳中的母招，子招，还是根本无法以正常人躯体实现的自创招式，幺姬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被运用得刚猛有力。她的肌肉早在千百次的拉伸中变得韧性十足，无数次对战中断裂的骨骼也被千锤百炼成最坚硬的支架，所以幺姬打出的每一拳每一腿，轰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要以几何倍数的力量去计算。
每一次的进攻都卷带着浓郁的硝烟，嚣张无比。
杀人一万，自损三千。鼻青脸肿的诺曼甚至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了，对面的幺姬更是连站也站不稳。
还差两声响。
只见跌跌晃晃的幺姬勉强稳住双脚，右手手肘以毫无规则的方式扬起，又落下。
幼稚得跟小孩一样。
但没人敢嘲笑，压力迫使着诺曼流干的汗水再次淌出，空气变得粘稠而又稀薄，就连温柔的月光也化成刺目的碎箭，一遍一遍刺穿着周围千百米内的所有生灵。
虽然这千百米内，只有诺曼和幺姬二人而已。
“嗡。”
“嗡。”
“嗡。”
幺姬的手越来越快，空气中弥漫着燥不可闻的可怕力量。
诺曼屏住了呼吸。
鬼哭神嚎的炮击开天辟地。
「坚盾」破碎，「炮拳」荡开。
一声清脆的骨骼爆响，一声沉闷的不科学爆破。
诺曼没有死，而是呆呆站在原地。他的脚边徒然多添了一道宽数十米，长至百米开外的巨大鸿沟，一切有形的物质在顷刻间化为灰烟，甚至连一丝灰烬也未能留下。
直到幺姬敲敲诺曼的脑袋，他才回过神来。
“喂。”幺姬的脸上似有似无的微笑让诺曼有些不知所措，“有烟吗？”
诺曼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最爱的万宝路，恭敬地给幺姬点上。后者只是淡淡地吸了一口就把那支带满血腥味的香烟塞到了诺曼唇边。
“他的命不该丢在这里。”幺姬说，眼神中流露出难以遮掩的落寞，她的皮肤已经往外渗血，大概是因为使用了那样的绝技导致身受重伤，“你的命也应该放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诺曼点点头，随手探了探幺姬的心脉，无论是心跳和呼吸都乱得一塌糊涂，但绝不致命。
“反正你也打不过我，不如跟我混吧？”幺姬笑了起来，身子无力地靠在诺曼的胸口上。
诺曼摇摇头。
“至少别呆在赤目里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好人。”幺姬苍白的说，然后彻底晕了过去，这时只要诺曼轻轻一掐，幺姬就会魂归西天。
但既然幺姬没有杀他，他也没有理由再去杀幺姬了。
自己是好人吗？诺曼不知道，他吃喝嫖赌，却也算不上是恶人，因为他从不杀人，不仅是没有过人的杀人天赋，也没有杀人的心态。他看不惯穷凶极恶的布拉德，偶尔会帮助路边迷茫的老奶奶，但他也算不上是好人，因为需要诺曼的帮助布拉德才有足够的资本去干那些残忍的事，助纣为虐的他没有觉得“理所当然”，同样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可”。
大概是因为使命吧，看着身边的鸿沟，诺曼出了神。
不久后还有更大的使命在等着他，但他浑然不知。